那是愛,是他對她動了戀心。
「天鐸,你是說你對她動了心?」封民達驚疑的問。
「爹不是希望我能成家嗎?」封天鐸唇角一勾,「待海兒滿十六,我就娶她吧。」
「什麼?!」封民達驚訝的張大嘴,說不出話來。
「我不要。」趙海兒直視著封天鐸的眼睛,斷然的、肯定的、毫不思索又帶著惱意的說出這三個字。
封天鐸愣住,狐疑的看著她,然後有點懊惱。
「你不要?」
「嗯。」
今天發生了什麼事,她清楚得很。金家上門討公道,他不肯道歉,封民達肯定是為了這件事把他叫去書齋。
他去了一趟書齋,回來後竟然說等她十六歲就納她為妾,想也知道八成是封民達跟白震他們怪他為了一個丫鬟得罪金萬才,壞了封天宇的婚事。
接著,他便為了要證明她不只是個丫鬟,賭氣的說要娶她。
好吧,她是挺喜歡他的,但不表示她願意糊裡糊塗的嫁給他,他想娶她,得先問過她,怎麼可以自己說了算?
而且他是真的喜歡她、想娶她?還是只是逞一時之氣?
再說……妾?哈哈,她才沒那麼大的肚量跟其它女人共有一個男人呢!
「你不要?」像是懷疑自己沒聽清楚,他又問了一次。
「你耳背嗎?」她秀眉一蹙,一字一句的說:「我、不、要。」
他濃眉緊皺,兩隻眼睛直勾勾的望住她。
府裡有多少丫鬟想方設法的要爬上他的床,得到他的青睞,可他卻看不上眼,而她輕而易舉的得到他的憐愛,卻斷然的拒絕?
「為什麼?」他問:「這樣的安排跟結果對你來說不夠好嗎?我納你為妾,你就不需要一天到晚想著幫自己贖身,從此你不是丫鬟,更不是珍滿樓的夥計,而是少奶奶,可以管事的少奶奶。」
她想了一下。確實,一個丫鬟能飛上枝頭成鳳凰,的確該謝天謝地,可是她不要。
「雖然什麼都好,但是我不要。」
他瞪大了眼睛,她的拒絕讓他覺得沮喪又懊惱。
自她到真德院來,便悉心的照料著他的生活起居及飲食。花心思做美味又養生的菜餚餵飽他,有時還燉補調養他的身體,那樣的用心難道只是一種身為丫鬟的義務及責任?
他以為當他把這件事告訴她時,她會震驚,然後害羞,接著便含羞帶怯的點頭答應,她沒感激涕零,至少也該滿心歡喜,可是結果卻大出他意料之外,也教他大失所望。
他得說,他的自尊受傷了。
可轉念又想,是不是因為她還太小?是不是因為她把他當主子、當兄長,所以一時無法接受他要娶她的事實?
這麼一想,他心裡舒服多了。
「太早了嗎?」他試著平心靜氣的問,「是不是你還小,不想嫁人?」
她一愣。他一定以為她是因為未滿十六,還是個小孩,才會拒絕他這個大人的結婚要求。
但他不知道的是……住在這趙海兒未滿十六的身體裡的是個二十五歲的女人。
她承認她對他有感覺、有情愫,但是這種彷彿被操控了命運的事情,她無法接受。
他連一句喜歡她、愛她都沒說過,就在她根本不知情的情況下,片面的決定了她的終身大事?
再說,落在這身體裡當人家的丫鬟已經夠委屈她了,還要她當妾?
「我不想嫁你。」
聞言,封天鐸自己找到的安慰颼的一下又不見了。
他懊惱的看著她,「我偏要娶你。」
她臉上好似寫著「你憑什麼擺弄我」,杏眼圓瞪。「我只賣給封家十年。」
「你嫌棄我什麼?」
「我沒嫌棄你。」她說:「只是不想嫁你。」說罷,她一個跺腳,轉身一溜煙的跑出封天鐸的書齋。
回到房間,她氣得把床上的枕頭棉被亂丟一通。
但冷靜下來後,她才發現自己沒把話好好說清楚。他們都沖\'都在賭氣,一個霸王似的說要娶,一個潑猴般的說不嫁,最後什麼都模糊了。
他為什麼非要娶?她為什麼不嫁?誰都沒說明白,即使她前面臆測了那麼多,還是該讓他親口說。
他真的喜歡她嗎?還是出於善意想照顧她?或者只是為了跟他爹嘔氣?這些,她都想知道,卻都沒問。
「唉。」她歎了一口長長的氣。
趙海兒在倉庫裡點著剛送到的乾貨,卻發現少了兩箱。正疑惑著,有人走了進來。
她一看是白紀辰,連忙點頭致意,「副掌櫃。」
白紀辰其實在珍滿樓裡的職位並不到副掌櫃的位階,但因為他是白震之子,白震又經常將作帳的工作交給他,因此大家都稱呼他一聲副掌櫃。
趙海兒知道白紀辰對封天鐸有敵意,雖然表面上一派和氣,但她卻能嗅到空氣中的煙硝味。
也許是「厭屋及烏」吧,她感覺到白紀辰也不怎麼喜歡她。
這也不奇怪,她在廚房裡聽不少廚子說,在封天鐸還未進到珍滿樓前,白紀辰的權力是極大的,有時甚至超過封天宇。
可自從封天鐸來了後,大權在握又親力親為,白紀辰顯然逐漸變得不重要,且變得可有可無。
白紀辰比封天鐸年長,在珍滿樓的時間又比封天鐸來得久,或許是自覺資歷跟經驗都比封天鐸多,因此對於必須聽命於他之事覺得不服吧。
「你在這裡做什麼?」白紀辰問。
「張叔叫我來拿一箱乾貨。可是我發現乾貨少了兩箱。」
白紀辰臉一沉,「怎麼可能?」
「是真的。」她語氣肯定,「前天大友記的小老闆來,張叔跟他訂了五箱,小老闆也寫了張單子給張叔,我看見了。」
白紀辰給了她一記白眼,「你不過是個丫鬟,懂什麼?」說著,他轉身隨便喊了個人,去幫他把賬本取來。
不一會兒,有人幫他把賬本取來,他翻開來給她看,「瞧,上面清清楚楚的寫了三箱。」他語氣不耐的說。
她一看,賬本上確實寫著三箱,日期及店家都吻合。
「真奇怪……」她納悶,但事實確實擺在眼前。「難道是張叔後來又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