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丫頭終於嫁給他了,終於塵埃落定,他不傻,但今天卻犯了傻,挑起喜帕後,他接連進屋好幾次,他想確定她是真的喻潔英,不是別人易容改扮的。
她已經睡了,整個人都蒙在被子裡面,縮成一隻小蝦子似的,真可愛。
看著她裹在棉被裡的小小身影,心臟整個狂跳不已。
打第一次見到她,至今已經六個年頭了,小丫頭長成大姑娘,走到哪兒還是一樣吸引著他的目光,她的聰敏、睿智、良善,讓他越來越喜歡。
他很高興她沒有逃婚,她安安分分地嫁進禮王府,總算在程氏那裡動的手腳沒有白白浪費。
沒錯,他在程氏那裡動了手腳。
程氏將會是潔英未來的大嫂,她的母親信任智圓大師,沒有他排出來的好日子,是絕不肯讓疼愛的女兒出嫁。
恰好智圓大師欠他一個恩情,於是乎他替喻明英和程氏挑選一個成親的「好日子」——
在他和潔英成親之後。
他掐斷喻明英想帶母親、弟弟、妹妹和妻子遠走高飛的念頭,然後轉過好幾手人,把這個消息透露給喻老夫人知道,逼得喻明英非得在妹妹和程氏中間做選擇。
他並不確定到最後,喻明英會不會為了潔英而犧牲自己,但他確定潔英絕對不會允許哥哥這麼做。
於是喻明英花了六年,一點一滴熬出來的計劃,在最後關頭被他打亂。
燕祺淵輕手輕腳的走到浴間,飛快的把自己給洗乾淨、換上新衣,他挑挑眉頭,滿臉的得意,雖然他是傻子,卻是個會讓新娘子快樂非凡的傻子。
走回床邊,他脫鞋上床,但是……
不對!想拉開棉被的手停頓在半空中,潔英沒有學過武功,就算睡熟,呼吸聲也不該是……
他緩慢的下床,抓起插在瓶子裡的竹枝,使用內力彎腰一挑,在喜被翻開的瞬間,床上的男人一個鷂子翻身跳了起來。
刷刷刷,對方使來的接連三鞭,都被燕祺淵給化解掉。
他看清楚了,那是一個男人,年輕、英武的男子,二十歲上下,容貌雖比不上自己,卻也不差。
他下手不留半分情面,招招全點向自己的穴位。
燕祺淵一面還手,一面懷疑著對方的身份,哪裡派來的人?難道有人看穿他的癡傻?那麼……潔英呢?!被他們綁走了?!
心猛然一抽,想到潔英有危險,燕祺淵不再與對方虛與委蛇,手上拿著的雖然是竹枝,但下手卻非常狠厲。
躲在櫃子與牆縫間的潔英發現不對,揚聲道:「住手!」
聽見她的聲音,兩個男人同時停下招式。
青衫男子垂手立在潔英身側,她微微一笑道:「喻文,辛苦了,今兒個晚上和喻武好生休息,想來就算有人想生事,也不易得手。」
喜床上躺著一個武林高手呢,想得手得問問他手上的竹枝。
「是,主子。」喻文轉身一翻,從窗口消失。
潔英轉過身面對燕祺淵,一雙眼睛瞠得老大,一瞬也不瞬地盯得他頭皮發麻。
她雙手環胸,背靠在櫃子上,凝聲道:「相公,有沒有什麼事想告訴娘子?」
他沒打算這麼早告訴潔英的,他擔心她戲演不好與他默契不足,容易在旁人眼底露了餡,所以……
是喻明英把真相告訴她的?還是心疼妹妹的喻驊英透了口風?
「要從哪裡說起?」
他苦著一張臉,洞房花燭夜,大好的光陰,拿來交代這種事情,似乎有點浪費,但潔英的態度……似乎他不交代清楚,就別想上那張喜床。
「先說說,我大哥和二哥怎麼會知道你是裝瘋賣傻的?」
他搖頭歎氣,說道:「娘子要不要過來坐著聽?這故事長得很,為夫的擔心娘子腳酸。」
哼哼,耍嘴皮子,以為這樣她就會放過他?想都甭想,今兒個晚上,無論如何她都要把來龍去脈給挖清楚。
第7章(2)
她坐在椅子上,還很賢慧的替他倒一杯茶,擔心他口渴——既然故事很長的話。
他開始講故事。「你擔心出嫁後,柳姨娘會趁機作亂,又欺負到岳母頭上,我捨不得你擔心,於是就……幫了點小忙。」
「二總管是你送到柳姨娘床上的?你居然這般誣陷他們……」
「沒有誣陷,二總管與柳姨娘已經暗通款曲多年,人證物證多得很,想查這種事不必費吹灰之力。」
「既然你找人查了柳姨娘,我想你也不會放過大哥、二哥和我吧?」
四目相望,最後他選擇實話實說,「是,不過你相信我,我調查你們不是存了壞心思,我只是擔心大舅爺……他好像做了什麼事想讓你躲開賜婚,我必須弄清楚,要不、要不今天我們……」
至於柳姨娘和二總管那樁破事兒,不過是拔蘿蔔帶出泥,順便查出來的。
本來就一張花美男的帥臉,現在又裝萌,讓人如何招架?潔英滿肚子的火氣,在看見他的表情之後,就像吞了碗仙草蜜,瞬間澆熄。
「所以你已經查清楚,這幾年大哥在做什麼?」
「是,我也知道娘子的嫁妝是明面上的數十倍。」
提到這個,他不得不佩服喻明英,他真不是個簡單的人物,幸而他有眼光、有胸襟,也願意由自己牽線搭上齊懷。
齊懷身邊的人才不少,能幫他弄錢的也有幾個,但能耐像喻明英的?沒有。
「好吧,告訴我,你裝瘋賣傻的目的只是想保住自己的命,還是……」她頓了頓,才緩緩問出,「還是有更大的圖謀?」
她猜出來了?燕祺淵失笑,這一家子怎麼個個腦袋都這麼好?「都有。」
「你想圖謀什麼?禮王世子的位置或者更大的目標?」
她還真敢問,這種話傳出去就是殺頭大禍。
但他還是選擇說實話,「我沒想過要襲爵。」
「為什麼?你是嫡長子,理所當然……」她想起那個謠言,表情倏地一凜,瞬地僵住,這些年她反覆又矛盾的想著一些事,她認為燕祺淵應該是皇上的私生子,才會惹出殺機,但又認為他不是,否則父王和母妃不會如此疼愛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