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敢!」見他竟然這般放肆無禮,古夫人怒目厲喝。
他轉過身,神色冷冽的瞅著她。「母親大可試試我敢不敢,倘若妹妹白拿人家的那些物品在明日以前沒有全部歸還,這縣官我也沒臉再做了。當初我被貶到東風縣來的罪名正是收人賄賂,皇上已給我一次機會,如今我連妹妹都管束不了,有負聖恩,愧對皇上,只能辭官請罪。」
說完,他不再多留,扭頭大步離去。
只要他不再為官,她們母女就再也沒有理由和身份向人收賄。
古梅娟不滿的扯著母親的衣袖。「娘,您看他啦,他竟然敢拿辭官的事來威脅我。」
古夫人這次沒再護著女兒,扳開她的手道:「梅娟,你去把那些東西還給人家。」
古梅娟一臉錯愕。「為什麼?」
「你二哥這回是當真了,你若是不歸還,他真會上書辭了官位,咱們古家已沒了爵位,可不能再沒了這官位。」縱使只是個小縣官,但好歹也是個官呀,要是連這小小的官位都保不住,他們古家從此就只是個普通的尋常人家,什麼都不是了。
「娘,他定是騙您的,他不可能捨得辭了官位。」
「他那性子言出必行,要是他真狠下心辭了官,你可想過後果?」古夫人板起臉孔。「你明兒個就把那些東西還回去,聽到沒有?」
她看出古蘭熙這次是真的動怒了,女兒雖是自個兒生的,但日後也是要嫁出去,往後她所能依靠的只有這個庶子,不想與他真的撕破了臉面。
「娘,我不甘心啦!」古梅娟忿忿不平的跺著腳。
古夫人安撫道:「這事娘以後會替你討回來,這次先還了再說。」
水鈴鈺沒料到古家真把那些首飾給送回來了。
「你們快點點,沒錯的話,我還趕著要去別家。」送首飾過來的兩名丫鬟面色不豫的道。
為了這件事,不久前她們才被自家小姐給遷怒,自然也沒好臉色給別人。
水鈴鈺發現還少了副珊瑚耳環,但也沒打算再討回來,遂道:「沒錯,有勞兩位姑娘了。」說完,她還不忘塞一些銀子到兩人手裡。
兩個丫鬟臉色這才稍霽,拿了她的好處,其中一個悄悄提醒道:「這事讓咱們小姐和夫人同二少爺鬧得很不痛快,東西雖還了,怕沒這麼容易善了。」
「多謝姑娘提點。」水鈴鈺又再塞了些銀子給她。
送走兩人後,看著那些還回來的首飾,水鈴鈺有些發愁,這下首飾雖是拿回來了,可怕也把那古家母女給徹底得罪了,但她更心疼的是古蘭熙,他怎麼會攤上這樣的母女。
夜裡,她仍想著古蘭熙的事,越想心頭便越難受,輾轉難眠。
好不容易捱到早上,水鈴鈺早早便起床,送早膳到縣衙,經過昨日的事,兩人相見,不免都有些尷尬。
她率先打破僵局,開口道:「古大哥,那些首飾令妹已經歸還了。」
古蘭熙鬆了口氣,頷首道:「那就好,她從小就讓我母親給寵壞了,素來任性妄為,還望你見諒。」
他昨夜還一度擔心她會因為妹妹的行徑而疏遠他,如今見她並沒有疏離之意,緊繃了一整晚的心情總算稍稍放鬆。
「古大哥千萬別這麼說,其實那些首飾我本沒有打算再討回來,都怪鈴菱不該多嘴,昨晚的事讓你為難了。」從昨晚古家那丫鬟提醒她的話裡,她聽得出來他讓妹妹歸還這些首飾時,沒少受那對母女的責難。
「不,你別怪令妹,她是該說的,否則這事我一直不知情,也不知舍妹日後還會怎麼貪得無厭的予取予求。」他歎了口氣又道:「是我不好,連家人都無能約束。」
提起家人,他眼底流露一股疲憊,昨日向嫡母提出辭官的事後,那念頭便在他心頭瘋長了起來,他是真想索性辭了縣官,沒了縣官的身份,那對母女日後也無法再橫行欺人了。
不忍他這般自責,她溫言勸慰,「這不是古大哥的錯。」錯的是他那個跋扈貪心的妹妹。
「她是我妹妹,她做錯事,我也難辭其咎。」
「她已不是無知的孩子,做錯事就該自個兒負起責任,古大哥不需要為她擔過。」水鈴鈺真想替他抹去眉眼之間那抹郁色,也想為他分擔心裡無法向外人訴說的酸苦,她想讓他知道,那對母女不疼他,她疼,她們不希罕他,她希罕,她想把自個兒所擁有的都分一半給他,思及此,她情不自禁的抬手覆上他的手,心疼的道:「往後古大哥心裡若有什麼苦,可以告訴我,我願意為古大哥分憂。」
她溫軟的掌心帶給他一股烙進心頭的暖意,他冰冷了一夜的心瞬間被她給煨暖。
她那真誠的關懷彷彿和煦的春風,將他煩鐵的心情給捲走,他好想將她擁進懷裡,想讓她徹底留在他的生命中。
他激動的張口,想求她嫁給他,可那幾個字含在嘴裡,遲遲不敢吐出來。
他想到了家裡那對跋扈的母女,他怕若是她真嫁給了他,會受她們欺辱,他不捨得讓她承受這樣的委屈。
見他欲言又止,水鈴鈺不解的道:「古大哥若有事,但說無妨。」
古蘭熙微微啟口,最後只是淡淡的道:「……沒事。」
這時,刑白過來找他,水鈴鈺不好再多留,離去前不忘叮囑道:「古大哥,我先回去了,你要記得吃早飯。」
目送她離去,刑白捻著山羊鬍笑道:「水姑娘是個不錯的姑娘,娶進門應當也會是個好媳婦。」
古蘭熙聽出他的話中之意,縮在衣袖裡的手緊了緊,他何嘗不想,可他不願委屈了她。
刑白瞅見他臉色似乎不太好,也不再說閒話,話鋒一轉,「大人可還記得先前那樁一女配二夫的案子?」
說到正事,古蘭熙連忙正了正心神。「這案子不是在其中一方退出後已經了結了嗎,莫非又生了什麼變故?」
「那倒不是,是他們送了帖子過來,說是下個月便要完婚,想請大人為他們主婚,不知大人可否願意?」刑白將喜帖遞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