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那案子拖了幾年,朝廷似是打算在明年春天前發落此案,兩人急了,岑雲虹夜夜在枕畔催促喻子懷,可喻子懷仍是不鬆口,當她刻意使性子說不願為妾時,他卻寧願為她休妻扶她為正,也不願想辦法疏通朝中那些官吏營救她父親。
為此她和姑姑商量之後,決定謀奪喻家家產,有了喻家豐厚的身家,她們便有了倚仗,可以設法疏通朝中的官員來救父親。
然而想要奪謀喻家家產卻也沒有那麼容易,最後她們利用癡戀岑雲虹的喻子安,設計栽贓嫁禍喻子懷,這才趕走他。
張氏將打聽來的事告訴侄女,「展大人雖然只是刑部侍郎,但他娘可是宰輔韓大人的親妹妹,只要能攀上展家,便可藉由他牽線與韓大人搭上線,屆時若是韓大人肯在皇上面前替你爹求情,皇上也許看在韓大人的面子上,便會赦了你爹的罪。」
末了,她又說道:「這些事我都盤算好了,你聽我的準沒錯,可若喻子懷不除掉,終究是個禍患,他一日沒死,定會想再奪回喻家。」
「喻子安心軟,不願對他痛下殺手。」岑雲虹說起這事時,垂下眼睫掩去眸裡的思緒。
她做了喻子懷兩年的寵妾,除了爹的事之外,他極盡所能的嬌寵著她,事事順著她,她又不是木頭人,哪能沒有一點感情,可相比起父親的性命,她只能忍痛割捨掉這段感情。
說起來這一切全都是因為他不肯幫她搭救父親,否則事情又何至於變成這樣。
「我瞧不只他心軟吧。」張氏說著瞟了侄女一眼,冷漠的說道,「我知道你當喻子懷寵妾兩年,多少有些情分在,但這事攸關你爹的性命,倘若咱們不能在明年春天前救出你爹,怕就要被砍頭了。你想想你爹打小有多疼你,你忍心眼睜睜看著他被砍頭嗎?」
接著她似又體諒的道:「罷了,喻子懷的事你就別插手了,我來處理吧,你只要繼續哄著喻子安,讓他事事都聽你擺佈就好。」
聽出姑母欲置喻子懷於死地,岑雲虹有些不忍,懷抱著一絲希冀表示,「姑姑,咱們就不能饒了喻子懷一命嗎?他眼下暫時也回不了喻家了,而咱們做的這一切全是為了要救出爹,等把爹救出來之後,不如咱們就把喻家還給喻子懷吧,依他昔日對我的寵愛,只要我向他解釋清楚,想來他會原諒咱們的。」
張氏怒斥侄女,「天真!你以為喻子懷是這麼好任你拿捏的人嗎?若是如此,他早就該聽你的話設法營救你爹,而不是一味的推搪敷衍。他先前是寵愛你,但依他那性子,你以為他會肯吞下這個悶虧嗎?只怕屆時他饒不了咱們!」
見岑雲虹面露憂愁,張氏心一狠,不管如何,喻子懷非除掉不可!
「我聽說喻家的家主換成了喻子安,已不是喻子懷了。」
一大早,剛從村子裡三姑六婆那兒聽了傳言,羅長明便和羅長泰趕來祖宅,原本是想向喻子懷親自求證,但他一早就出門去了,人不在,他們只得轉而問羅晴娘。
「二哥這話打哪聽來的?」羅晴娘神色溫靜的問。
「這件事村子裡一大早已傳得到處都是。」羅長明回答後,看見自家妹妹的神情,狐疑道:「晴娘,這事你是不是早就知情了?」
她沒有否認也沒有承認,只說:「我與子懷哥早已不是夫妻,他是不是喻家的家主,與我又有何干?」
羅長明一改先前頻頻催促她與喻子懷重修舊好的態度,改口附和著「沒錯、沒錯,咱們晴娘與那喻子懷早就沒關係了。我說這喻子懷還真是無恥,他如今沒權沒勢了,才來纏著你不放,差點連咱們都騙了。晴娘,你可要想清楚當初他是怎麼對你的,可不能再收留他住下,這會妨害你的名聲。」
羅長明接著慇勤的再說:「北村那個村長的兒子,去年死了婆娘,再想續絃,他們家是咱們這一帶的大地主,你們倆又年歲相當,你嫁給他也不吃虧,二哥幫你作主,去說這門親事。」
羅長泰警告的說了他一句,「長明,這事還得先看晴娘的意思。」
「我這不就是在跟晴娘商量嗎?橫豎晴娘也沒打算跟喻子懷復合,不如趁早再找個合意的人嫁了。」
羅晴娘搖頭拒絕,「多謝二哥的好意,不過我暫時無意再談婚嫁之事。」
「你年紀已不小了,你現下不提,等年紀再大一些,要再嫁人可不容易。這事就聽二哥的,二哥絕不會害你,那小子我也見過幾次,人很老實,你嫁給他,他不會虧待你的。」
羅晴娘的語氣很輕,但神色很堅定,「二哥,我真的暫時不想談婚嫁之事。」
幾個月前她才成為下堂妻,委實無意這麼快再嫁人。
「你這是……」羅長明才剛要說話,便被大哥給制止。
「就先聽晴娘的,這事不急於一時。」羅長泰說完,便拽走弟弟,「我們還得下田去呢,走了。」
「欸,大哥,你好歹讓我把話說完啊!」外頭傳來羅長明的嚷嚷聲。
「沒什麼好說的,你沒事別再去吵晴娘。」
「我這可是為了她好……」他們漸漸走遠,聲音也逐漸聽不見。
東蓮面露擔憂之色,「小姐,如今村子裡的人都曉得喻家的事了,可還要再讓懷爺住下來?」這段時間喻子懷每天都會挑水劈柴,幫著做了不少的事,還刻意事事討好小姐,讓她倒是沒當初那般厭憎他了。
羅晴娘淡然的搖頭,「當初收留他並非是因為他的身份,不管他是誰,如今又有何分別,只要咱們問心無愧,無須去管他人的閒言閒語。」
婆婆生前曾教導過她一件事,身正不怕影子斜,做人做事只要無愧於心,就不用懼怕旁人惡毒的言語。
這世上傷人的從來不是那些閒言碎語,而是把那些閒言碎語緊揣著,傻傻的拿來折磨自個兒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