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公公在心中歎了口氣,不管隔了多少年湊在一起,就是對愛吵愛鬧的冤家。不過想著還真是欣慰,人終究找到了。
「王爺,」柳若安從外頭走來,目光還飄向王府大門方向,「戰天已在王府外候了一天。」
溫良玉懶懶的抬頭望了一眼,看來這個戰天是不打算輕言放棄,「叫他進來。」
柳若安立刻派人相迎。
戰天穿著一席象牙色寬袖長袍從容的步入大堂,看著榻上的溫良玉一行禮,「玉王爺。」
「起,」溫良玉輕揮了揮手,「賜坐。」
「謝王爺。」戰天一張俊俏白淨的臉上顯得陰鬱。
溫良玉緩緩起身,盤腿而坐,居高臨下的看著他,「戰公子急著求見本王所為何事?」
戰天恭敬的說:「昨夜舍弟對王爺多有冒犯,請王爺恕罪。」
「你弟弟?」若論起裝傻,溫良玉可是一等一的高手,「戰公子指的是昨夜救本王的……「小兄弟」?」
戰天微斂下眼,昨夜靳永貞一眨眼就躍下樓台,他根本來不及抓住她,樓台上的人又多,眨眼間就團團將他給圍住,最後一眼只看到她拉著溫良玉跑遠。他的心一緊,不顧一切的追上去,卻早已不見兩人蹤影。他當下立刻上玉王府找人,卻只得到一個王爺已歇息的訊息。
他不相信卻又莫可奈何,王府的高牆大院讓他只能打道回府,卻一夜沒等到靳永貞的半點消息。
一大早再訪玉王府,偏偏又是一句王爺有客。所以他等,等到溫良玉點頭見他,這一等又是一日——這一刻他肯定,靳永貞在王府裡,只是溫良玉不打算讓他見她。
「正是舍弟。」
「戰公子,」溫良玉笑了,「她救了本王,怎是冒犯?是功——大功。本王見她甚是心喜,打算留她住上一段時候。」
戰天小心翼翼的掩去怒氣,起身作了個揖,「在下惶恐,舍弟年幼衝動,就怕觸怒王爺。」
「我倒見她挺機靈。本王聽聞她是戰公子的異姓兄弟,兩人感情甚篤,朝夕相處,焦不離孟,孟不離焦,不知是否真有此事?」
戰天抬起頭,直視著溫良玉帶著幾絲慵懶、幾絲嘲弄的明眸,一字一頓,仔細緩慢的說:「確有此事。」
溫良玉嘴角含笑,但眼神一冷,「看來所謂兄弟,不過是個幌子。」
戰天仰著頭,淺淺一笑,「沒錯。王爺見多識廣,這等情事王爺應該也是多有聽聞。」
「是啊!」溫良玉深邃的眼直直盯著戰天,微點著頭,「確有聽聞。」
「既是如此,」戰天不驚不懼,面上不見絲毫動容的回睇,「王爺該知君子不奪人所好的道理。」
他的話語一出,堂上一片沉默。
張公公不自覺的抬起手抹了下額頭上的冷汗。
柳若安暗呼了口氣,這兩人對峙,週遭空氣緊張得幾乎凍結。
「請王爺高抬貴手,」戰天依舊不退讓半分,「把在下的人還給在下。」
「本王說了,」溫良玉的口氣很冷,「此人本王甚喜,打算留下她。」
「若舍弟願留,在下絕無二話。」戰天有把握,不論溫良玉與靳永貞之間有何關係,她重諾——只要五年之期未盡,她一定會跟他走。「但在下肯定,她會跟我走。」
溫良玉氣極,反而一笑,「戰天,你真不怕死?」
「為護心中珍寶,死又有何懼?北晉已亡,戰天四海為家,靳弟無父無母,孑然一身,我們處境如此相似,缺了誰都不行。」
溫良玉幾乎失控地想要動手了結他。他嫉妒,嫉妒在胸口掀起一股無法克制的狂怒。
他派柳若安去查,沒多久就查回來,原來這三年靳永貞真的都跟戰天在一起,他找了她三年,一直以為她會獨自一人行走江湖,他為她擔心受怕,卻從未想過原來她竟然隱身雜技團裡,要不是這次偶然相遇,只怕他此生根本無一絲機會找到她。
「北晉已亡,」溫良玉諷刺一笑,「你可知你的國是被誰而亡?」
戰天斂下眼,「在下乃一介布衣,不知國家大事,只在乎兒女情長。」
溫良玉眼底的銳光一閃,戰天知道靳永貞的身份?他不是不知北晉人對於靳家是抱著仇恨心思,而戰天知道卻不在乎?
「王爺是北周的皇子,身份尊重,身旁不乏佳人艷妓相伴,」戰天吸了口氣,恭敬的跪下,「在下願將手下八名清倌艷妓送給王爺。」
這些艷妓是從各地挑來,容貌、身段皆是絕色的佳人,花了多年調教,是養來獻藝並結交權貴的女人,這些年來,戰天可以周遊各地,靠的除了技藝更是手段,而這些女人便是手段之一——平時別說八位,就連能擁有一位都屬難得,而今戰天為了靳永貞一次送上八位。
「看來,戰公子真是護弟心切。好!本王就念在當家盛意惓惓,便收下你的美人。若安,」他沉聲交代一旁的柳若安,「別為難戰公子一行人,讓他們順利離開墨城。」
「是。」柳若安立刻起身一揖。
戰天微愣,沒想到溫良玉竟如此容易就同意讓他們離開。看來在溫良玉的心中並非真要靳永貞不可,他不由暗鬆了口氣,雖然這八個美人花了他很多精神,但為了靳永貞,一切都值得。
「設宴備膳,」溫良玉重新斜臥在榻上,恢復了一開始的慵懶自在,「本王可得好好謝謝戰公子,傳八位美人兒,本王可得好好看我的美人兒是多麼千嬌百媚,惹人心醉。」
「小姐,你歇會兒吧。」憐兒看著靳永貞在房裡轉來轉去,終於忍不住開了口。
靳永貞一臉氣憤的停下腳步,被關了整整一天一夜,她的怒氣已經在爆發的邊緣。
「他當以為這樣就能把我留住?」
憐兒靜了一下,才幽幽說道:「這是墨城,還是玉王府。」換言之就是玉王爺是主子,在他的地盤上,他最大。
靳永貞沒好氣的掃了下憐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