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好給我在這裡站會兒,清醒、清醒再給我進去。」右相夫人氣惱的走開。
她對著她的背影扮了個鬼臉,不進去就不進去,那沉悶的夜宴,她也不屑,索性自己一個人在這裡享受清風明月。
「這丫頭是誰?怎麼在園裡晃?」
這個聲音……她轉頭望過去,眼底閃過驚訝,早知道在宮中肯定會遇上這個漂亮小子,卻沒料到他會主動找她說話。
「正好。」她興沖沖的上前,「我找你。」
溫良玉身後的一長排宮女、太監看見她的動作,立刻擋住了她。
看著這陣仗,靳永貞不由皺起了眉頭,「不過就是說幾句罷了,有什麼好緊張。」
「我身份不同嘛。全退下。」溫良玉一臉得意的雙手背在身後,走到了她的面前,「找我做什麼?」
「這東西還給你。」
他瞄了一眼,那是他自小戴在身上保平安的玉璧,賞燈那夜回宮後發現丟了,向來跟在身邊的張公公還緊張個半死,就怕被他的母妃發現而遭受責罰,所以他索性去纏著自己的兄長再討一個。
太子終究是太子,不過花了一夜的時間便替他找到了個相似的玉璧,現在就掛在他的腰際。
「那種小玩意,本皇子多得是,就賞給你了。」
「誰要你的破東西。」靳永貞說著就要把玉塞還給他。
溫良玉看著她一臉的不屑,不拿他的東西,他不由一陣氣惱,身子一閃,不讓她近身,「已經說要賞給你,你便給本皇子好好收著,不然就要了你的腦袋。」
「什麼東西啊你,要我腦袋,就憑你……」
「大膽。」一旁的張公公出了聲,「竟藐視皇子,論罪當誅。」
靳永貞聞言實在難以置信。
溫良玉則是洋洋得意,「聽到沒有,我真可以要了你腦袋。也不瞧瞧自己這德性,我勸你以後還是別進宮了。你要知道這裡是宮廷,走一步路、回一個頭都要思量萬分的地方,你若走在這裡頭,我看你有十個腦袋都不夠掉。」
靳永貞實在看不慣他那副狗仗人勢的樣子,虧他還有一張好看的臉,都給他糟蹋了,「上樹。」
「什麼?」溫良玉微愣,他正在說大道理,她竟然說——上樹?
「我不覺皇子有什麼了不起,若要我服氣可以,你拿出本事來。」她晃著手中的玉璧,「那就上樹,看誰爬得高。若你勝過我,我就服你,並且收你的東西。」
「笑話!本皇子賞賜,不知跪恩還要比試?」
「怎麼?怕了嗎?」
「不過屈屈一棵小樹,本皇子何懼之有?」
她嘲笑的看了他一眼,所謂小樹可足足近十尺。她一點都沒大家閨秀的樣子,將裙擺塞進束腰裡,靈巧的爬上去。
這丫頭八成是潑猴投胎。溫良玉原該生氣,卻忍不住笑了出來。
一票宮女太監看到這一幕卻是全看傻了眼,他們曾幾何時看過哪家閨秀這麼不合規矩。
溫良玉看著她,他是皇子,這是皇宮,在他的地盤上給他下臉面,說靳永貞聰明,卻又顯得愚蠢,不長眼。
這丫頭真不能進宮,他不由心想,不然小命怎麼沒的都不知道。
「上來啊!」靳永貞坐在離地較近的樹幹上,一雙腳還在溫良玉的頭上晃啊晃,挑釁的意味濃。「還是你要服輸?」
溫良玉一個抬頭,也不惱,只是吊兒郎當的瞧著她,「憑什麼你要本皇子上就上。」
「說到底,」她低頭看著他,看準他一身細皮嫩肉,身子板薄瘦,根本就手無縛雞之力。「你就是不行。」
「本皇子行或不行,」他站在樹下,抬頭看著她的腳丫子晃啊晃,不由輕笑,「不是你嘴巴說了算。」
「只會耍嘴皮子,無用……」突然覺得頭上有些癢,她的手下意識一揮,結果一隻長腿蜘蛛爬到她手上,她嚇了一跳,一個不穩,從樹上掉了下來。
溫良玉的笑意一擰,連忙伸出手,原想抱住她,但是撞擊力道過大,他撐不住,兩個人硬生生的跌成一團,倒在地上。
「三皇子?」一旁的太監、宮女全都嚇白了臉,手忙腳亂的將溫良玉扶起來。
眾人圍著溫良玉,根本沒人理會跌在地上的靳永貞。
溫良玉除了有些皮肉疼之外,並沒有什麼大礙,他推開眾人,蹲到靳永貞的面前,「你沒事吧?」
靳永貞覺得顏面無光的把頭轉開不看他。
見她不自在,他不由笑了出來,「瞧你說得天不怕地不怕,不過就是蜘蛛就嚇壞了,掉下來也不找個空的地方,硬往本皇子身上撞,想要投懷送抱也得含蓄些。」
「你——」原本的羞澀,聽他這麼一說,只剩怒火往上衝,「還有臉取笑我,明明就是你不敢上樹,不然我早爬上樹頂,不會看到蜘蛛被嚇,好啊!不然我們再比一場。」
「還比?」他抓起了她的手,見掌心破皮,微微滲血,「都傷了。」
「這點小傷算什麼。」靳永貞將自己的手給抽回,「我們再比過,這次我一定會……」
「這是怎麼回事?」
聽到身後的聲音,溫良玉身旁的太監、宮女連忙退開跪了下來。
靳永貞見面前的陣仗,不由困惑的眨了下眼。
看那副蠢樣,溫良玉在心中歎了口氣,拉了她一下,「我母妃,快起來跪拜。」
母妃?靳永貞腦袋轉了轉,那不就是寧貴妃娘娘。她連忙從地上爬起,跪了下來。
她聽右相夫人提過皇后是陳國的公主,陳國位於北周南方,多年來亟欲攏絡北周,所以早在當今聖上還是太子時,便送出公主和親成了太子妃。陳國打的算盤是若公主生下皇子,將來就是北周的皇帝,兩國自然一家親,只可惜公主芳華早逝,膝下無子。
陳國原打算再送位公主來,但當今聖上卻以「痛失愛妻」為由拒絕,並說此生後位空懸。
說穿了,皇室的姻緣哪會談什麼情或愛,陳國有盤算,北周皇帝也不是個愚昧之人,當年還是太子之時,為了和平確實得收下這位公主,但隨著國運正盛,他根本不再忌憚陳國勢力,怎麼可能再要個陳國的公主為後,所以這些年北周的後位空懸,唯宮裡有兩位貴妃分庭抗禮,不過這些年實際掌權的是生有兩位皇子——一是長皇子溫良仁也是當今太子,二是三皇子溫良玉的寧貴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