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姑母,我正愁沒人幫忙呢。」迎春笑著對鐵柱媳婦兒點點頭,末了又把用麻繩綁著的大公雞推了回去,「上次寶哥兒滿月的時候,姑母不是送了兩隻母雞嗎,我殺一隻就是了,您把這公雞拿回去吧,家裡少了它報曉可不成。」
葛大姑卻硬是把公雞塞了過來,嗔怪道:「家裡四、五隻公雞,怎麼就缺了它報曉?讓你殺就殺,那兩隻母雞留著給我侄孫子下蛋吃。」
迎春推辭不掉,又瞧著鐵柱媳婦兒臉上也沒什麼心疼之色,這才收了下來。
葛大姑瞧了瞧把守在院子四周的幾個護衛,又囑咐道:「你們家裡就三間房子,怕是住不下,不如晚上你同鐵柱媳婦兒回我們家住,也讓這些後生們睡個熱炕。春雨寒涼,都澆了一日了,別落了病根。」
迎春知道葛大姑也是有些想要她避嫌的意思,畢竟村裡人都知道大壯不在家,她自然點頭說好,俏皮應道:「那好,我晚上就抱著大寶去姑母家,到時候大寶發水把姑母衝跑了,我可不負責啊。」
葛大姑被逗得笑了起來,末了親親大寶的小臉兒,「大寶就是把姑奶奶衝到天邊去,姑奶奶也高興。」
又說了會兒閒話,葛大姑就挎著籃子回去了。
幾個護衛比平常人耳目要聰慧許多,方纔那番話都被他們聽得清楚,待葛大姑也就多了三分敬意,不但上前幫忙開了院門,還行了一禮,比之方才對待王氏可謂天壤之別。
第五章 雨天意外引貴客(2)
鐵柱媳婦兒聰明又勤快,這一下午幫著迎春殺雞、泡蘑菇、切酸菜和煮土豆,忙得不亦樂乎。
迎春幾次讓她歇一歇,她又抱了大寶哄著,惹得迎春心裡過意不去,琢磨著若是真得了賞錢,就分她一些或者給她買塊好料子做衣衫。
許是老天爺覺得春種的雨水足夠了,傍晚時天色終於放晴,還有霞光衝破雲層,給洗過澡的大地又披上了一件橘紅色的綵衣。別說幾個護衛,就連老嬤嬤都替主子開了窗子賞起雨後山景。
迎春卻是無暇顧及,她把大鍋裡的蘑菇燉雞肉盛出來,鍋邊的餅子也收進籐籃裡,轉而又炸了肉醬均勻澆在搗好的土豆泥上,一旁小爐子上的米飯也已經蒸好了,待得砂鍋裡的酸菜白肉凍豆腐滾沸幾次,晚飯就算準備好了。
老嬤嬤進來灶間掃了一眼案板就笑道:「葛嫂子這手藝是哪裡學來的,吃食做得真是好,我們公子中午都多吃了半碗麵呢!」
鐵柱媳婦一手抱著大寶,一手把最後一把柴火填進爐灶,也是附和,「就是啊,我也想著跟嫂子學學呢。先前嫂子這修房子的時候,那些鄰居回去都在稱讚嫂子的好手藝。」
迎春墊著抹布把砂鍋端到托盤上,趁著湯汁還在翻滾就又撒了一小把蔥花,末了才應道:「許是我嘴饞吧,平日琢磨多了就會做了。」
老嬤嬤和鐵柱媳婦都笑了,一同幫著拿碗筷,老嬤嬤端了砂鍋,迎春端了剩下的飯菜送去了西屋。
酸菜砂鍋的酸香很快就盈滿了小屋,貴公子正在遠眺山色,嗅著味道就扭過了頭。
老嬤嬤見此就笑道:「公子,葛嫂子做了幾道好菜,正好車上還帶了一小罈子的桂花釀,要不要老奴溫上一壺送來?」
迎春揭開了砂鍋的蓋子,熱騰騰的蒸汽瞬間衝出,奶白的湯汁裡翻滾著細細的酸菜絲、蜂巢一樣的凍豆腐塊、雪白的肉片還有翠綠的蔥花,賞心悅目。迎春又把金黃的土豆泥、燉得噴香的蘑鞋燉小雞和鮮紅油潤的辣椒油都往前推了推,勸道:「雨天寒涼,公子吃些熱的,晚上也能睡個好覺。」
那貴公子點了頭,應道:「桂花酒給我燙一壺,剩下分給趙牧他們吧。」
老嬤嬤大喜,立刻拉了迎春出去燙酒。
護衛們奔波一日,聽得有酒喝又有肉吃,齊齊對著屋子行了禮,這才聚在灶間裡一邊商量著晚上輪班值守,一邊大口吃喝起來。
鐵柱媳婦兒看得咋舌,倒有些縮手縮腳,不敢隨意說話了。
迎春見她這個模樣就早早燒了炕,囑咐老嬤嬤兩句後就背著兒子,端著一碗雞肉和幾個餅子去了葛大姑家。
葛大姑一家人也是剛剛吃過飯,見他們過來就上前招呼。
鐵柱媳婦兒拍拍胸口,同婆婆說著那些貴人如何規矩森嚴,卻被瞪了一眼,囑咐她出去別同村裡人傳閒話,末了就抱著大寶上炕玩耍。
迎春招呼鐵柱媳婦趕緊吃飯,然後又挑了碗裡的雞肉喂鐵柱家兩歲的小鐵蛋吃著,心裡忍不住感慨,這麼明理的老太太怎麼就不是自己的婆婆呢?
葛大壯在城裡做著活計,這次的主家很是大方,每頓飯都有肉有菜,他嘴裡吃著,心裡就惦記家裡妻兒如何。
第二天早上,因為前一日又下雨,僱主家裡的排水溝不通,淹了後花園,一時著急就請他們幫把手,葛大壯忙了半天,疲憊地靠在門口歇息,正好見得一個村裡磨刀漢路過,就攔了他問起家裡之事。
那磨刀漢子想起今早碰到王氏在村頭說得唾沫橫飛的話,就笑道:「你家來了幾位貴人借宿,你那二娘不知怎麼吃了虧,到處罵你媳婦兒趁你不在家勾人呢。」
葛大壯立時就皺了眉頭,眼底閃過一抹惱火。他出門時候明明已經同老爹和妹子說過,要他們幫忙多看顧自家,怎麼王氏又跑出去敗壞媳婦兒的名聲呢,若是媳婦兒一時想不開,這可如何是好?這般想著,他就有些著急了,同村人道過謝後,就去找了管事請了半日假,匆匆回了村子。
葛家大院裡,葛老頭正氣急敗壞地扯著王氏理論,他少有的發了脾氣,罵道:「你這個老婆子,整日把活計都扔給閨女,自己穿得花枝招展出去說閒話,我也沒攔著你。但你這嘴上怎麼越來越沒把門的了,哪有婆婆出去說兒媳勾人的?大壯回來,我還有什麼臉見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