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父母心,終究還是擔心女兒的身體狀況,何母歎氣搖頭說:「算了!你先睡一覺吧!媽去幫你買生化湯,睡醒之後你再喝。」
說完,何母對丈夫使了眼色,將丈夫拉出病房,讓女兒好好休息。
病房外,何母小聲對丈夫交代。「我去買生化湯,順便回家燉一帖小產的月子湯給芷琳喝,你好好在這兒盯著她,她情緒不好,我怕她做傻事。」
「嗯。」何父點頭,也覺得女兒安靜得有些異常。「晚一點想辦法套出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她這樣讓我很擔心。」
「我也擔心啊!女兒又不是只有你一個人的,看她憔悴成那樣,眼睛也哭腫了,真教我捨不得……」
病房內的何芷琳沒聽清楚父母在外頭說些什麼,只聽見窸窸窣窣的討論聲。她拉過被子蓋住頭,像蝦米一樣蜷縮著身子躲在這一小方天地裡。
她逃避地蒙頭睡覺,什麼都不想去想,甚至希望這一覺可以永遠都不要醒,因為只要不醒來,她就不會感到痛。
第9章(1)
何芷琳在醫院裡過了與世隔絕的兩天,那兩天內她除了乖乖吃藥、好好休息、聽話喝下母親為她準備的補湯之外,就是發呆或睡覺,甚至連電視也不看。就連父親把沒收的手機還給她時,她也直接拔掉電池,將手機丟在床頭櫃看都不看,態度消極地與外界切斷所有聯繫。
兩天後,她出院回到家裡,依然是憂鬱面容,一副黯然神傷的脆弱模樣,何父看了不禁歎氣,不懂她怎麼會為了一個男人搞成這樣。
「芷琳,你……要不要休息一陣子?」歎息過後,何父柔聲跟女兒說道。
「嗯?」何芷琳愣,不懂父親的意思。
何父繼續說:「這兩天我跟你媽討論過,爸知道你心情不好,我們在想,換個環境對你而言也許有幫助。如果你願意的話,要不要去高雄的外婆家住一陣子?工作的事就先辭了,反正我們家不差你這份薪水,還是好好休養身體再說。」
何芷琳聽了父親的話,稍想了想,想到為人師表的父母承受著女兒未婚懷孕的輿論,又想到如果繼續回去上班,勢必還得面對陳苡星。想到這裡,呂雋風與陳苡星上床的畫面不受控制地躍入腦海,何芷琳緊咬著下唇,當場作了決定。
「好,爸,就照你的意思,我搬去高雄住一陣子,明天就去。」
何芷琳不見了!呂雋風覺得自己離瘋狂的邊緣不遠了。
而讓他瘋狂的源頭從賽車那天開始,發生賽車意外當天,他記得自己吃了止痛藥在家沉睡,一直到晚上七點多,藥效退了,他逐漸轉醒,卻愕然發現陳苡星居然坐在床邊照顧他。
他問明原因,知道因為何芷琳無法前來,所以陳苡星才自告奮勇留下來照顧他,雖然不是很高興她自作主張,但畢竟她有幫上忙,他也不好擺臉色,只能冷淡客氣地謝謝她,並且請她離開。
打發陳苡星走後,呂雋風立即打手機想找芷琳問清楚她被迫相親的情況,順便也想直接跟她說明他受傷的事,畢竟她的個性很容易擔心受怕,他想親口告訴她,他很好,只是皮肉傷,不要擔心;但沒想到,芷琳的手機一直關機中。
他耐著性子沒打電話到何家找人,但心裡卻莫名地不踏實,總覺得不對勁。
他寢食難安地熬過了第一天晚上,第二天又打了一整天電話,還是關機,他再打到音樂教室去,教室的人說她請假兩天。
這真的很不尋常,何芷琳不可能連續兩天關機不跟他通電話。
第三天中午,他坐立難安,再也熬不住緊張擔憂的心情,也不管腳踝的傷口走路仍會痛,執意開車來到何家。
何家的窗戶沒有透出任何光線,感覺屋裡頭似乎沒人,他站在何家門口苦等了三個小時,愈等愈是心慌。
好不容易終於等到何家父母開車返家,這會兒,他顧不得可能會被何父拿掃把轟走,下了車,一跛一跛地上前,先是恭敬行禮,然後開口問:「伯父,我是來找芷琳的,她——」
「她不在。」何父忿恨地瞪著他,一副把他當仇人看的表情。
他和妻子剛從高雄回來,今天一早,他開車載妻女下高雄,將女兒委託給她阿姨和外婆幫忙照顧之後,他和妻子才返回台北,誰知道一下車就看見這個討人厭的痞子,他都還沒去找他理論,他倒自己找上門來。
何父其實已經雙手握拳,很想揍他一拳,讓這個輕浮的小伙子知道,雖然他是一個讀書人,雖然他是一個老爸爸,但是他心疼女兒這樣被人糟蹋欺負,他也是會替女兒報復的。
何母看出丈夫正在忍耐怒氣,連忙把丈夫推進家門,自己留在門口冷著一張臉跟呂雋風說話。「呂先生,麻煩你以後不要來找我們家芷琳了,她已經搬離這裡,她不想見你。」
「什麼?搬走了?」對於這突如其來的消息,他震驚得無法接受,急切地問:「她不想見我?為什麼?她搬去哪裡?」
「問你自己吧!」砰一聲,何母關上門,將他隔絕在門板之外。
從那一刻開始,呂雋風便一步步地走向瘋狂的路途。
他迫不及待到音樂教室找陳苡星,問她知不知道何芷琳的去處。
陳苡星眼神飄忽,不敢直視他,搖頭說:「我也不知道芷琳上哪兒去了,班主任說她突然提離職,她完全沒跟我聯絡,手機也沒開,真是的,不曉得在搞什麼。」
陳苡星心裡又虛又慌,她也是今天早上聽班主任講才知道芷琳離職了,說是要搬到高雄去住。
這不是她預期的啊!她預期的是讓他們有誤解,可沒料到何芷琳會這樣躲起來避不見面。
「連你也不知道?她事前沒有跟你說過什麼嗎?」呂雋風很失望,沒想到最後一線希望也毀滅。
「嗯……」陳苡星咕噥地應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