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大壯猜到大舅子這是要回老家找老爹和二娘評理去了,他有心追上去解圍,但想想昨日被算計之事也就算了,轉身去外面牽了牛車到門前。
眾人方才只顧看熱鬧,這會兒才驚覺那牛車上居然拉了一頭大黑熊,幾乎佔了整張車板,足有四、五百斤,紛紛驚呼,「哇,好壯的熊啊!哪裡獵到的!」
葛大壯憨憨一笑,招呼兩個鄰人搭把手把黑熊抬去了後院。
迎春也沒時間追問,想了想就趕緊炒了兩道菜,備好了一罈子酒水,末了匆匆交代了葛妮兒幾句就趕去了那戶辦喜事的工匠家裡。
這邊趙遠揚一路趕馬,很快就到了葛家村。
葛家村村人因為先前葛書成鬧了兩次已經形成了習慣,一聽馬蹄聲,不管老少都跑了出來,結果就只看到一匹馬和兩個人,都有些失望地走回去繼續吃飯。
葛老頭昨日見兒子女兒都走掉了,惱得厲害,昨晚吃了湯藥好不容易才舒坦。早起在院子裡轉了轉,就又回去躺著了。王氏端了個簸箕一邊喂雞,一邊嘴巴不停的咒罵著大兒和大兒媳,末了又把小兒媳捎帶上了。
「你說,那邱老三怎麼就趕車送了兩車玉米稈兒來?是不是你勾搭人家了,不知道廉恥的下作東西,老二回家時我一定讓他打折你的腿!」
唐招娣默默做著活計,心裡想起那個早晨就出了門的桃紅表妹,暗暗撇了撇嘴,不還口也不應聲。
王氏氣得正想繼續開罵,就見門前停了一匹快馬,一個男人拎著自家外甥女走了進來,也不管地上髒不髒就把人放下了。
王氏扔了簸箕就跑上前喝罵道:「你是誰,把我家桃紅怎麼了?」
趙遠揚哈哈一笑,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半嘲諷半玩笑地應道:「這才多久沒見面,嬸子就不認識我了?當初我給妹妹送嫁妝的時候,我記得嬸子可是拉著我沒少誇讚的。」
王氏愣了愣,末了終於認出眼前這人是誰,立刻嚇得白了臉。她之所以膽敢往死裡欺負大兒媳,就是琢磨著她娘家無人,唯一的兄長也出去遊歷沒了影子,說不定就死在哪個山溝了,哪裡想到她認定已去閻王那裡報到的煞星又回來了!
「啊,原來是趙家大郎啊,快請進,你這是什麼時候回來的?你看,家裡亂得很,不好意思啊!」王氏結結巴巴客套幾句,就趕緊扯了小兒媳上前囑咐道:「快帶你嫂子的兄長去你爹房裡,我去沖茶水。」說罷,她抬腳就跑出了院子。
唐招娣傻眼了,院子外沒有熱水也沒有茶葉,婆婆要衝什麼茶啊?但她也不好多說,尷尬地笑了笑,引著趙遠揚去了正房東屋。
葛老頭聽到動靜,抬頭一瞧也有些吃驚,但很快就笑著招呼道:「揚哥兒什麼時候回來的,可是到過鋪子了?」
趙遠揚給老爺子行了禮,末了笑道:「大叔不要見怪,我匆忙從南邊回來,一時也沒有時間給大叔置辦些吃食用物拿過來。」
「不用,都是自家人,回來就好,省得老大媳婦惦記。」葛老頭掃過趙遠揚比離開之時更高壯的身子,暗暗也有些忌憚。這小子當年就是縣城左近有名的好手,如今回來若是聽到妹妹訴苦,他們葛家怕是不會有好果子吃了。想到這裡,他趕緊高聲對著門外喊道:「老婆子,趕緊上茶!」
可惜王氏早躲出去了,唐招娣覺得不好在公爹房外多留,也避去了灶間,一時倒是沒人幫葛老頭解圍了。
趙遠揚擺擺手,淡淡笑道:「大叔不要忙了,我一個晚輩,怎好勞動長輩?說起來,我這次上門沒帶什麼東西,倒是送了一個大活人。先前有一個叫桃紅的瘋女子跑去迎春那,剛開始說是大壯的妾,後來幾個地痞上門,她又抱著人家不放。等我打退了地痞,她又鬧著要在我身邊侍候枕席,惹得很多人看熱鬧。我聽說她是親家母的外甥女,生怕她連葛家的臉面都丟個乾淨,所以就把她送回來了。」
「這……」葛老頭聽得目瞪口呆,一時都不知道怎麼應聲好了。他雖然默許了老婆子送外甥女給兒子做妾,藉此分分兒媳的權,但也沒想到桃紅這麼上不得檯面。如今兒媳的兄長送人回來,這般說得客氣就是給他留臉面了,否則真鬧起來,他們葛家半點兒理不佔,活活被人指著脊樑骨戳死也不冤枉啊。
趙遠揚好像沒看到老爺子的尷尬,笑著說道:「要說我那妹子,許是缺點也不少,但唯一的好處就是孝順。唉呀,大叔屋裡這兩個大櫃子就是迎春的陪嫁,這丫頭真是沒有白誇她,連嫁妝櫃子都送來給公婆用了。」
葛老頭怎會聽不出趙遠揚話裡的諷刺之意,當初這櫃子是王氏說她的衣衫沒地方裝,硬是哭鬧著從兒媳那裡搶來的,順便還把裡面的嫁妝訛走了大半。如今人家兄長反話正說,他就是臉皮再厚也不好裝傻應聲。
好在趙遠揚也沒想妹子和離,見好就收,又說了幾句閒話就告辭了。
葛老頭裝作要起身,卻猛然咳嗽起來。
趙遠揚自然不會再讓他遠送,行了個禮就出門了。
桃紅一路被橫放在馬上顛得暈頭轉向,躺在院子裡乾嘔好半晌才緩過勁來。結果一睜眼睛就見趙遠揚從屋子裡出來,嚇得趕緊縮了縮身子。
沒想到趙遠揚卻是特意蹲下身子湊在她身邊,笑著說道:「剛才對不住了。不過我還是想提醒你,以後不要再出現在我妹子一家周圍,否則我不介意把你送去西疆嫁給蠻人。聽說西疆那裡特別缺女人,一家兄弟七、八個只娶一個媳婦,不過那裡不用女人做活,一輩子生二、三十個孩子就成。」
桃紅想像著自己被當成豬一樣圈起來,整日被男人蹂躪,不斷生孩子是什麼樣子。她狠狠打了哆嗦,忙不迭地磕頭求饒,「我再也不敢了,大俠饒命,饒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