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會兒正在前頭,說是召集了莊子裡的人有事要宣佈,管事讓下人全都過去。」
陶涼玉不等她說完,便心急的提步往外走,按捺不住想早點見到他。
她匆匆來到大廳,侍雨與弄梅跟在她身後。
她們抵達大廳時,屋裡已聚集了滿滿一屋子的下人,陶涼玉來到廳門前,恰好聽見宋憶風的話傳了出來——
「這位是我新納的侍妾歡姨娘,從以後也是你們的主子,你們伺候她要如同伺候夫人一樣,不可怠慢。」
下人們聞言一陣嘩然,紛紛看向此刻站在他身畔那位妖嬈嫵媚的女子,沒人料到莊主外出數日未歸,回來時竟帶回了一位姨娘,甚至他還要眾人待這位新姨娘如同陶涼玉這位正室夫人一樣,這無疑說明了他對這位新姨娘的重視與寵愛。
陶涼玉則彷彿被一道雷給劈中了,震驚得整個人一動不動的僵愣住,不敢相信此刻聽見的話是真的。
他納了妾?!
連日來不曾好好休息的身子微微一晃,隨即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夫人!」侍雨驚叫了聲。
宋憶風聞聲扭過頭,見她倒臥在地,快步走過來扶起她,眉峰緊蹙的喚道:「涼玉、涼玉。」
弄梅在一旁說道:「夫人定是這幾日來累壞了身子,方才又遭受打擊,這才會撐不住厥了過去。」
明白弄梅話裡那句遭受了打擊是何意思,宋憶風面無表情的抱起妻子,吩咐吳天瞬道:「吳叔,派個人去請大夫。」說完,便抱著她朝寢房走去。
望著她憔悴的臉龐,他眼神陰晦,收攏手臂緊緊擁著她,這些時日他雖然沒在樂雲莊,但他在她身邊悄悄安排了人暗中保護她,她所做的事他全知曉。
他知道她努力的在算著賬冊、知道她日夜盼著他回來。
然而為了讓計劃順利進行,有些事他不得不做。
回到寢屋,他將她放到床榻上,並沒有多待,在大夫來瞧過之後,說她是一時氣血攻心才會厥過去,晚點便會清醒過來後,他便離開了。
離開時,他同時帶走了她繫在頸子上的那顆鸞鳳和鳴珠。
侍雨見狀出聲想阻止,「莊主,那是您送給夫人的,夫人一直都很珍惜它,您怎能再把它給拿走?」他不只帶回了個小妾,竟然連這珠子都要取走,這太過分了。
宋憶風神色漠然的丟下幾句話,「夫人醒來後若問及此事,你告訴她,我暫時先借走,日後再還給她。」語畢,便頭也不回的離去。
侍雨氣惱得直跺腳,「弄梅,莊主怎麼能這樣對夫人?」
弄梅也心疼夫人,卻只能無奈的道:「你別忘了分寸,莊主是主子,咱們只是下人,這些事沒有咱們置喙的餘地。」
「可夫人那麼拚命,日日夜夜努力在算著那些賬冊,盼著莊主回來,結果盼回來的竟是莊主帶回了個小妾,這夫人怎麼受得了?」
弄梅搖頭道:「莊主要納妾,誰能阻止,待夫人醒來後,咱們好好安慰她吧。」
「莊主以前是那麼的寵愛夫人,怎麼會說變心就變心呢。」侍雨無法明白,人心如何能變得這般快。
弄梅垂眸望著床榻上昏睡不醒的主子,幽幽歎道:「也許再深的呵寵,也有耗光的一日吧。男人一旦移了情、變了心,哪裡還會再記得昔日曾許下的海誓山盟?」
侍雨替自家夫人難過得直抹淚,「為什麼會這樣?夫人是那麼一心一意的對待莊主,如今他有了新人,夫人要怎麼辦?她豈不傷心死。」這些年看著莊主與夫人如此的恩愛,她曾以為他們會一輩子恩愛到老,孰料,莊主就如同其它那些男人一樣,不再滿足於只有夫人一個妻子,開始納妾了。
這如今有了第一個,往後是不是還會再有第二個、第三個呢?
深夜時分,陶涼玉躺在床榻上,睜著木然無神的兩眼,悠悠地回想起剛成親那一年的事——
「相公,你在看什麼?」她端了碟糕點走進書房。
「是二叔又要納妾,派人送來帖子。」宋憶風隨手往桌上一擱,摟過妻子坐在他腿上。
「二叔年紀那麼大了,怎麼還要納妾?而且我記得他不是去年才納了個小妾嗎?」她訝道。
他餵她吃了塊甜糕,笑道:「二叔蓄養了十幾個姬妾,據說那一屋子的妻妾們天天吵鬧不休,鬧得家宅不寧、雞飛狗跳,前幾個月聽說有幾個小妾爭風吃醋大打出手,其中一人被錯手打死了。」
「啊,怎會鬧出人命了?」
「女人平時柔柔弱弱、手無縛雞之力,可一旦嫉妒起來,可是什麼事都做的出來。」
「那相公你以後也會納妾嗎?」她擔憂的問。
他寵溺的親了親她的小嘴,「納妾做什麼,來欺負我的心肝寶貝嗎?我呀,這輩子能得你為妻就足矣。」
寒冷的冬夜,床畔不再有溫暖的懷抱,她只能自己抱著自己,整個人蜷縮在厚重的被褥裡,仍是覺得渾身發冷。
那是一股從骨頭縫裡透出來的寒意,她被凍得全身僵硬發麻。
先前醒來時,她曾詢問侍雨和弄梅,「相公呢?」
侍雨忿忿不平的回答她,「他去了歡姨娘那裡。莊主他如今是有了新人忘舊人了。」
弄梅低斥,「侍雨,別胡說。」
「我有說錯嗎,莊主先前送夫人回來後,便不聞不問,他甚至還拿走了之前送給夫人的那顆珠子。」
「珠子?」她急忙取下戴在頸子上那只弄梅為她繡的錦囊,打開來看,裡頭已空無一物。
弄梅出聲安撫她,「莊主說他只是暫時借走,日後會再歸還給夫人。」
望著空蕩蕩的錦囊,她心口一痛,「他為何要拿走這顆珠子?」
「我瞧他說不得是要拿去送給那個新姨娘。」侍雨嘴快的說道。
「侍雨!」弄梅來不及阻止她,只能投給她一個責備的眼神,莊主納妾夫人已夠傷心,她不該在這當口還說這種話。
侍雨衝動的脫口而出後,也很後悔,但這會兒話也收不回來了,只好想辦法緩頰,「夫人,這全是奴婢瞎說的,您別當真……啊,您怎麼哭了……」看見自家夫人淚流滿面,侍雨慌得手忙腳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