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姊姊取笑,楊柳兒也只是調皮的吐吐舌頭,想到暗整了連君軒一把,心情愉悅胃口大開,不由又多啃了一個包子。
今日陽光明媚,村裡家家戶戶在裡正的吆喝下,成群結隊的往城裡送糧稅。因為麥子豐收,再吝嗇的人家都會擀兩頓麵條解饞,人人臉上也都帶了笑。
楊山符意去老林河借了一輛毛驢車,拉上自家的幾袋麥子,又把前日得的紫貂皮和藥材藏在中間,預備進城賣給安和堂。
楊杏兒拾掇完裡外就把連君軒送來的幾匹薄綢展開,歡歡喜喜盤算著給自己和妹妹做一套新衣裙,不想楊柳兒卻是把銀紅和淺粉那兩匹顏色最鮮亮純正的綢緞搶了回去,嚴嚴實實鎖進那口騰空的樟木櫃子裡,末了「卡答」一聲,落了雙魚銅鎖,任憑楊杏兒怎麼追問,就是不肯把鑰匙交出來。
楊杏兒拿她沒辦法,只得就著手頭上僅剩的海藍和醬紫兩匹,琢磨著如何給自己和妹妹各整治出一套出門走動時穿戴的衣裙,既要不顯老氣又要耐看。
農家人沒有守孝三年的規矩,只要過了百日祭,大致上就可以正常吃喝穿戴了。這天下沒有不愛美的姑娘,楊杏兒自然也是如此,一會比劃著要裁條百褶裙,一會又改成馬面,一件外衫也是斜襟直襟的猶豫不定。
楊柳兒守在樟木櫃子前好半晌,眼見姊姊真沒有打劫的打算,就樂顛顛跑去找紙筆,拚命回想大學時在漢服展上看過的式樣,又藉著半吊子的素描功底,一一畫了出來,果然讓楊杏兒連連誇讚她心思巧妙,早把才纔那點氣惱忘到了腦後。
姊妹倆忙得午飯也只是簡單應付幾口,好不容易定了式樣又裁剪完,剩下的料子也足夠再做一套衣裙,正好備著什麼時候人情走禮。等要縫合的時候,楊山也滿載而歸了。
他找到安和堂的時候,魏春正好在鋪子裡,很是熱情的接待他,不但藥材給了個好價格,就是兩張紫貂皮也被他高價買去,聽說是要送給主家做壽禮。
一共二十四兩銀子揣進懷裡,楊山是澈底踏實了。
俗話說,錢是男人腰。荷包鼓了,腰板必然就直了。
楊山直接去糧食鋪子裡給小女兒買了十斤她常念叨的粳米,又去銀樓給大女兒買了一對銀丁香,甚至還上燒雞鋪子,給大兒子送了幾兩碎銀以備不時之需,最後才興沖沖的回家。
楊杏兒歡喜的直接把銀丁香戴上,楊柳兒則麻利的淘米蒸飯,再炒上兩個小菜、熱一碗老酒,慰勞辛苦的父親。
等到楊山要去老林河還車時,楊柳兒想起當日依依不捨囑咐她過去小住的外祖母,就拾掇了一塊羊肉、半布袋細面,還有方才剩下的兩塊尺頭,跳上車去走親戚了。
一到外祖家,陳老太太一見外孫女帶著吃喝布料來看望她,樂得眼睛都瞇在一處,翻箱倒櫃找了幾塊不知藏了多久的點心全給了她,還攆兒媳和孫媳去炒菜做飯。
而楊山不放心家裡只有大女兒一個,閒話幾句就匆匆趕回去,留下楊柳兒抱著陳老太太撒嬌,偶爾逗逗表兄家裡的兩個奶娃娃,日子很是悠閒了。
第二日,進城做工的陳大舅和陳二舅也帶著表兄們回來了,陳氏本就是家裡的小么女,一直得父母兄長疼愛,如今早早過世,陳家人就把所有疼愛都轉到楊柳兒這個體弱又嬌憨的外甥女身上,恨不得掏心挖肺的寵著她,因此當楊柳兒開口求舅舅們過幾日幫楊家修個地窖時,陳大舅和陳二舅幾乎是立刻應了下來。
楊柳兒知道舅舅們沒聽出這地窖的不同,但她也不多說,到時候幹起活來自然就清楚了。肥水不落外人田,外祖母一家待她好,以此作為回報,最是合適不過。
楊柳兒在陳家足足住了七八日,幫著兩個嫂子給小外甥、外甥女縫了新衣衫,又給外祖母繡了一條抹額,最後算著楊誠休沐的日子到了,她才拾掇東西回家去。
陳二舅捨不得外甥女自己趕路,特意喊兒子大槐推了小獨輪車送楊柳兒回去。
楊杏兒這幾日心裡惦記小妹,幾乎日日都要在院門口張望一會,好不容易盼到小妹回來,歡喜至極,招待表兄吃了一頓好飯,又包了幾個麵餅讓他帶回去給孩子解饞。
大槐推辭了幾句,但見表妹給的誠心,也就接過去告辭了。
一回到家,楊柳兒跑去窯洞上面的地裡同父親閒話幾句,回房後就馬不停蹄開始畫圖、數銀子,準備開始她的蓄水窖計劃了。
楊杏兒進屋看小妹正寫寫畫畫,不像招災惹禍的模樣,也就沒多管,繼續去打理菜園。
楊家的財政大權一直都握在楊柳兒手裡,這若是說出去,怕是人人都覺得奇怪。
陳氏不在了,家裡大事總要楊山這個家主說了算,但偏偏楊柳兒先前折騰出的汽水攤子為家裡做了大貢獻,平日又很財迷,楊山一見小女兒抓著銀子,一臉笑咪咪的模樣,就心甘情願把收入上繳了,而楊誠和楊志也不可能同小妹爭搶,楊杏兒更是只要小妹不生病,別的都隨她折騰,反正銀子越折騰越多,所以楊柳兒這個楊家老么就詭異的當家作主了。
蓄水窖工程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只是青磚、石板加在一處要花費好幾兩銀子,這個楊柳兒倒是不心疼,有了迷霧山這個聚寶盆,家裡三五年內都不會斷了進項,但有一個技術問題卻著實把她難住了。
前世她在甘肅等地遊玩,在好奇心的驅使之下還真研究過人家的蓄水窖,大抵也能模仿下來,但這個時空沒有水泥,如何防滲漏就成了大問題,總不能好不容易收集到一些雨水,轉眼就滲進地底去了吧。,
楊柳兒在家裡轉來轉去,又拉著父親和姊姊問了好久,到底也沒想到辦法,索性扔到腦後不管了,等著楊誠回來時,再看看他這讀書人有沒有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