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你的福,應該還有救。」夏侯歆沒好氣地瞪他一眼,再問:「你這些日子在外頭,除了找我和成為盜賊頭子之外,可還有打探到什麼?」
太鬥嘴角抽動兩下,看在他有傷在身的分上不跟他計較。「我一直急著找你,結果卻遇上那票盜賊,算他們運氣不好,我正急著,手下就沒留情,反倒是他們發覺打不過我,所以才倒到我這頭。後來我要他們幫著找你,才聽他們說這西霧山上的盜賊還分門分號,各據山頭為王,我怕你落到其它盜賊手中,所以才會連夜搜尋,天曉得咱們是陰錯陽差才會搞成這樣。」
「不能怪若華,她也是在防賊。」
「我知道,在將那群盜賊收服後,才知曉原來知府從未花心思賑災,甚至巡撫剛到衛所別館當晚就發生了山崩,那些賑災的糧和錢聽說都埋在底下,但弔詭的是知府壓根沒派人去挖掘。」
夏侯歆把從采織那裡得到的消息和太斗所言連結。「如果說是知府膽大包天設下這個局,似乎也不是不可能。」
「我倒覺得肯定是如此,那些淪為盜賊的難民都提及,知府壓根沒打算賑災就罷,甚至無視死於洪災的百姓屍體,任其發臭腐敗,而且還以皇上旨意,要求城裡的商賈捐賑。」
「太鬥,明日到最近的衛所調一班衛士過來。」夏侯歆面帶倦意地睨著他。「大哥給的令牌和銀兩,你應該有妥善帶著吧?」
「帶著,要不是怕你的行蹤被發現,我早就去調衛士了,哪還會和那些盜賊混在一塊,遭人誤解。」太斗沒好氣地說,瞧他倦得緊,本不想提,但想了想,還是忍不住說了,「那明日我順便到城裡雇輛馬車,先把你帶到城裡養傷吧。」
「不了,低調行事較穩妥,明兒個我再跟若華說,到她家中暫住養傷。」
太斗揚起刀削似的飛揚濃眉,打趣道:「二爺該不會是看上那大膽姑娘了?」
原本眼皮沉得都快要閉上,聽他這麼一提,夏侯歆又奮力掀開。「胡扯什麼?」
「不是嗎?我倒覺得那姑娘像是來克你的,你這般被欺負還不敢張揚,就像是遇見煞星了。」
「煞星?」他笑了笑,擋不住的倦意逼得他再度閉上了眼。「聽起來挺像的……」
入睡前,他想起宮中雙生子犯煞一說,大哥也說自己是煞星,剋死了身邊的人,而那時大哥遇上的那位姑娘則說自個兒也是煞星,要真硬碰硬,誰要克誰還不知道……他好羨慕,不知道屬於自己的那顆煞星到底在哪。
如果是她……
當夏侯歆清醒時,天色早已經大亮,外頭傳來太斗和連若華壓低嗓音的交談聲。
他動了動,突地聽見太斗的笑聲,不禁一愣。
太斗笑了?這可奇了。太斗是個愛笑之人,但他認識太斗這麼久,只聽他笑出聲一次,那是因為皇兄得償所願地迎娶了心愛的女人。
而這」次……他微皺起眉,瞧見門開了條縫,他下意識地坐起身想要瞧瞧兩人到底是在談笑什麼,剛好瞥見連若華不知道聽見什麼,笑瞇了那雙水眸,小手甚至往太斗的肩上一搭。
在搞什麼……他無聲斥責著,立刻翻身下床,一起身就準備要喚太斗的當下,突地一愣,垂眼看著自己的雙腳。
欸……他疑惑又意外,試著走一步,儘管雙腿感覺僵硬難行,可他不但站了起來,甚至還能踏出一步!他是很清楚自己的雙腿還有救,可他沒想到竟會如此的快,難不成是和昨兒個連摔兩回有關?
這真是太好了!他終於不用再被困在這裡,可以趕緊將大哥交託的事辦妥,到時候他就能夠——
「就是!」
太斗說著,又放聲大笑,連若華也跟著爆開陣陣銀鈴般的笑聲。
到底在笑什麼?他在這兒待了這麼久,壓根沒聽過她的笑聲,為何太斗一來就能將她逗得這般開心?
他又往前了一步,但雙腿突地無力的一軟,他用雙手撐住地面才沒讓自己摔個狗吃屎,然巨大的聲響已引來兩人注意,紛紛快步踏進屋裡。
「二爺,犯不著對我行這麼大的禮,你要我怎麼擔待得起。」
聽那戲謔嗓音,夏侯歆不需抬眼就知道太斗笑得有多愉悅。「我怕我要是不待你好些,你就拋下我走了。」他皮笑肉不笑地道。
「二爺儘管放心,哪怕二爺要將我踢到天涯海角去,我都會從天涯海角回到二爺身邊。」說著,有力的臂膀輕而易舉的將他打橫抱起。
夏侯歆抽了口氣瞪大眼。「你就不能用扛的嗎?」混蛋東西,就非得用這種抱法來羞辱他嗎?
「二爺身上有傷,不能扛。」太斗笑得無奈,甚至有些壞心眼,將他擱在床上後,不忘替他把被子拉妥蓋好。「尤其是二爺不著寸縷,總不好讓後頭的連姑娘瞧見,是吧。」
夏侯歆愣了下,想起剛剛只想知道他們聊什麼,忘了自個兒身上只有一件被他掀到角落的被子。
可惡,這羞辱人的日子他真的要繼續過下去?不,他確定他的雙腿已經可以動,接下來只要進城養好傷,其它都不是什麼大問題。
「二爺,餓了吧,早膳已經備好,連姑娘也替二爺把藥給熬好了。」太斗說著,回頭望去,展露笑顏道:「連姑娘,沒事了,你可以進來了,絕不會讓你瞧見什麼不該瞧的。」
夏侯歆翻了翻白眼。什麼鬼話,什麼瞧見不該瞧的,事實上她根本全都瞧過了,甚至是在他昏迷時還在他那兒插了什麼,這些事他一輩子都不會忘!
「說那什麼話,我又不是沒瞧過。」連若華乾笑著端著粥和藥進屋。
夏侯歆閉上眼,強迫自己聽而不聞。
「連姑娘為了救人,將男女之別暫拋一邊,實是令我佩服。」太鬥將托盤接過手,往床畔一坐,撥了撥粥便開始餵食。
「你就不能把我扶起來嗎?」夏侯歆沒好氣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