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樣不行,長期下來胃會不好。」方嘉儀放回櫻花碗,側身仰望他,瞇眼教訓。「你不是老闆嗎?難道老闆不能霸道任性一下,中午花一小時好好吃飯嗎?」
普通員工中午也有一小時到一個半小時的休息時間吧?還是他需要睡眠?
謝深樂輕輕彈了下她的腦袋。「你偶像劇看太多了,就是老闆才不能霸道任性。」
「人手還是不足嗎?」連飯都不能好好吃?是有多不足呀?
方嘉儀神色憂愁,謝深樂卻備感窩心。「下個月會簽進一批研究人員,但是也不確定能不能改善案件塞車的情況。我們實驗室的排程已經滿到明年第三季,股東卻有增加項目的意向,想在明年成立有機化學分析小組,到時得再編製人員出去。」
工作上的事情講多了,方嘉儀不見得明白,謝深樂還是盡可能地用她聽得懂的方式跟她分享。
「股東?」方嘉儀對這點疑惑最多。「你們實驗室還有股東呀?」
她以為就謝深樂一人獨大呢。
「當然,不然我哪來那麼多資金?都是找人投資的。」成立一家實驗室,前期投入非常龐大,儀器設備從幾萬到幾百萬都有,前前後後砸了好幾千萬進去,為了資金,他可以說狠狠地體會了一回周遊列國的感覺。
「你該不會以為我靠爸吧?」謝深樂似笑非笑地逗她。
「我……」方嘉儀轉過頭去,略微不安地絞著手指。
男人都好面子,他個性又倔,這下糟糕了。
「想什麼?我又沒生氣。」謝深樂俯身握著她擱在大腿上的手,她一往後躺就能枕上他的胸膛。「沒能力的人,就算靠爸也站不起來。沒聽過扶不起的阿斗?」
他起點高,卻沒有人想到他一旦失敗,摔下來會有多慘,所以他每天要想的不是順利把試驗按部就班地做完,還要擔心資金是否充足、實驗室有沒有獲利、員工薪資待遇公平與否,還有增員預算與效能是不是成正比。
相較其它人來說,他物質方面確實可以過得比較好,但他沒有什麼時間享受,就連追老婆他都得精打細算,可是算的不是錢,是時間。
「你真的沒生氣?」方嘉儀看著兩人交迭的雙手,猶豫了很久,最後決定保持原樣。
「這有什麼好生氣的?男人要大度。」尤其是面對心愛的女人,脾氣更得寬到無邊界,再說她根本就不任性,他還擔心她太拘謹呢。「反正你知道我認真工作就好了。」
「那還是要好好吃飯呀。」長期累積下來對胃多不好呀?
「好,我一定好好吃飯。」謝深樂笑得甜蜜,這種關愛跟家人給予的完全不同。「都不知道我們嘉嘉這麼愛吃。」
「什麼愛吃?我是注重吃!」這麼說好像也不對。「我是說正常飲食——」
還有,她什麼時候貼標成謝家的呀?
「好好好,正常飲食,我一定正常飲食。」
「口說無憑。」方嘉儀轉身想瞪他,可是看不見他的臉,倒是把自己的後背送入他的臂彎。「反正你糊弄我我也不知道。」
「要不要中午開視訊給你看?」
「……誰要看呀?」方嘉儀像小貓炸毛,背都快拱起來了。
「你不看怎麼知道我沒糊弄你?而且看著你,我吃飯會比較慢。」謝深樂真是逗她逗上癮了,還隔著毛帽揉了下她軟軟的耳朵,真想把她整個人打包帶走,每天帶進實驗室裡當吉祥物。
「什麼歪理?!」方嘉儀撥開他的手,氣呼呼地摀住兩隻耳朵。
「我說實話,為了多看你一眼,我會吃得比較慢。」
方嘉儀繼續捂著她的耳朵。「我沒聽見。」
謝深樂掩嘴笑了,他愛極了這樣的方嘉儀,在他面前無拘無束的。
離開會場前,謝深樂買了套陶器餐具宅配回家。這套方嘉儀看了很久,是楓葉款的,但價格太高,她實在下不了手,只能用羨慕嫉妒恨的眼光看著他刷卡簽單。
「我以後可以去你家吃飯嗎?」方嘉儀摸了摸餐具的包裝盒,等謝深樂填好單,快遞人員就要收走這套餐具了。
謝深樂真的傻了。一套餐具就能把她拐回家?那他之前到底在忙什麼?
「那我要吃你煮的。」他坐地起價。
「好呀。」方嘉儀豪爽地答應了,彈了個響指。「我還可以接受點菜喔。」
他真的無語問蒼天了,看來以後要過濾她的朋友,不能讓她跟異性去逛有居家用品的地方,像是無印X品、生活X場、寶X通通不行!
中午,謝深樂真的帶她去吃MOS,方嘉儀真是好氣又好笑,好想拿薯條扔他,不過看在她進出不易,全靠苦力謝先生的分上,她就改成拿薯條餵他。
「辛苦你了,多吃點!」
「是你吃不完吧?」謝深樂瞇眼,像叼煙一樣地叼著薯條。「怎麼吃一點就飽了?你在家有好好吃飯嗎?」
「當然有,你以為我媽媽會放過我嗎?」她現在伙食好得跟坐月子的產婦一樣。方嘉儀端了張苦瓜臉。「不然我幫你吃薯條,你幫我喝藥茶?」
謝媽媽每次都會煮藥茶讓他或甘丹帶過來,連這次出遊都有!
「你這什麼偷換概念?薯條是你的,藥茶也是你的,不許耍賴。」謝深樂立刻幫她倒了杯藥茶。
方嘉儀的臉都垮了。「我又不是在坐月子。」
長輩的心思不好拒絕,只是一直喝她都快喝出陰影來了。
「坐月子你還能出門嗎?」謝深樂把藥茶往她面前推。「乖,以後再幫你吃月子餐。」
「……你這什麼偷換概念?」方嘉儀斜睨了他一眼,臉上像刷了腮紅,還是乖乖把藥茶喝了。
飯後,謝深樂為了避開中午陽光最烈的時段,便帶她到百貨公司裡晃了幾圈,吃過下午茶後,再到港口看夕陽。
金黃色的餘暉灑落在兩人身上,身後的影子拉得好長好長。謝深樂找了處台階,固定好輪椅,坐到方嘉儀身邊,靜靜地眺望著遠方的漁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