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瘋丫頭,說著說著,竟然自己哭起來?!
「毛小孩,你是寵物虎,一定不瞭解當人有多辛苦,我不想孤獨、我不想一個人,我更不想被排擠、被霸凌,但我不想就沒事嗎!」她愈說哭愈凶。
霸凌?這話他聽不太明白,但其他的話,他倒是能體會,從玉弦離開後,他看來一切如常,但心裡是受傷的,因此日子過得格外辛苦。
「所以,我做你這毛小孩的小奴婢也沒關係,你聽我碎念抱怨,我替你做點好吃的,咱們互取其利,好嗎?」她邊拭淚邊撫摸著它的毛。
不必互取其利,他其實已經挺習慣了,他吃他的,她邊摸邊叨念她的不滿,但這並非是他想當一隻知心虎,而是他沒搭理她,她照念她的。
更甭提,她的確是挺費心思的在討好他的胃,就這一點上,他也可以勉強自己接受她的碰觸,再者,因長年勞動,她有一雙粗糙結繭的手,撫摸毛皮倒是讓他感到意外的舒服……
「今晚好冷啊,毛小孩,我昨兒一整晚顧主子房的柴火,讓炕裡的熱氣不能斷,今天又忙一天,我困死了,你行行好,讓我睡一下……」
唐曉怡從穿越至今,就數今日情緒發洩最多,痛哭了一場,再加上身心疲累,眼皮漸漸沉重起來。
不成,她這一睡下,也不知哪時才會醒?而且,在這裡睡一晚,肯定著涼的,他又開始移動起身子——
「又不安分?毛小孩,」她神情恍惚的低喃,「做老虎不能太現實啊,讓我取暖。」她整個人環抱住它,就快睡著了。
他看著她,她長得挺好看的,整個人信賴地貼靠在他身上,半點也不害怕——
這一點,莫名的取悅了他,他突然覺得好開心……
但下一秒,他突然感到不適,該死的,他要變身了。
唐曉怡趴靠在它身上,此刻也感覺到毛小孩身體緊繃,但還沒說什麼,它突然起身,奔向柴房門口,她一個反應不及,趴倒在地上,也因此敲痛了下巴,混沌的腦袋也醒了,「等等,你別用撞的,我沒薪餉可扣了呀!」
它停下腳步,回頭看她,它的呼吸開始變得困難,身體更是開始抖動,要變身了!
「你怎麼了?」她不懂,它看來好像很焦躁,下一秒,竟然快步越過自己,往後方相連的廚房跑去,這下子她更急,連忙要起身追上前去,卻發覺自己腳麻了!
她在心裡低咒一聲,邊揉腳邊踉蹌的追,「拜託你小心點,我真的沒錢可扣了……」
慶幸的是,在她跛著腳走動時,沒有聽到可怕的瓷盤乒乒乓乓的掉落聲。
只是,老虎呢?偌大的廚房竟不見它,可門關著,窗戶也只有開一小縫,能讓空氣流通,龐大的毛小孩哪兒去了?
雨也不知在何時停了,月光透窗而入,騫地,左後方突然一個黑影閃過,她想也沒想的就往左後方跑去,又緊急的煞住步伐——
是她眼花嗎?怎麼會憑空出現一個不著寸縷的裸男?雖然他背對著自己,但從那結實的背部曲線就可看出那是個高大英挺的男人,而且他後背的傷疤還不少,最明顯的是後背肌上有一個彎月形的傷疤,「你是誰?」
男人伸手拉開窗外,咻地一下,竟然飛出去了!
她焦急地一拐一拐跑到窗戶旁,探頭出去,但月光如水的夜色中,哪有裸男的身影?
那是所謂的輕功嗎?不然怎麼一下子就不見了?天啊,真酷,只是她東看看、西看看,毛小孩呢?
季紹威在夜色的掩護下,幾個飛掠,返回自己所住的院落,迅速地穿妥衣袍。
由於恢復成人形的時機點無法預知,再加上變身時間極短,還如初生嬰兒般全身赤裸,所以盛苑內的幾個地方,他盡可能的都藏了些衣服,以防被進來的奴僕撞見,但他怎麼也沒想到,有一天會在柴房裡變身。
唐曉怡應該沒有看到他的臉吧?對她口中的毛小孩突然消失在廚房裡,她肯定有極深的疑惑……
他沉沉的吸了口長氣,依過去慣例,先行走到對面的樓房敲門。
房門迅速的被拉開,元志邦一看到主子恢復成人形,他簡直要跪地謝天,他眼眶微紅的哽咽道:「爺恢復人形,太好了!」
不是他太過激動,而是每回主子變身成虎後,他們都沒把握到底會不會變回來,那種壓在心頭的不確定感實在太可怕了!
「是啊,終於……」季紹威是感動的,在被詛咒的這一年多來,好在有他幫忙掩護,不然他也不知要怎麼熬過來。
「夜深了,好好睡上一覺。」季紹威拍拍他的肩膀,他知道在他化身為虎的這段日子,他一直無法安睡。
「爺也是。」元志邦忍著淚水點頭,爺化身為虎因體型龐大,無法上床睡,只能躺在鋪設厚毯的地上休息,真是太可憐了。
片刻之後,季紹威終於能躺在久違的床鋪上,他卻想到唐曉怡,她不會傻得還在柴房裡找他吧?
終究放不下她,他再度起身,施展輕功飛掠到後院,正好瞧見唐曉怡嘀嘀咕咕走到一個光線昏暗的小房子——
他越過一旁的長屋,濃眉一蹙,再一間一間的探視,這才確定她是被排除在僕役主院外,一人獨睡這似乎是置物間的狹窄屋子裡。
她住的好克難,燭火一點,一張木床、一張木椅、一隻破舊的櫃子就什麼也沒有了。
「毛小孩也太可惡了,不打一聲招呼就走……」她碎碎念的從櫃子裡拿出要換洗的衣物,再往僕役院的澡間走去。
他看著她邊打呵欠邊燒熱水,再拖著疲累的身子進到僅有一人寬的澡間。
基於非禮勿視,他先行離開,回到自己房裡。
然而當他再度躺回舒適的床鋪,他卻無法成眠,她過得那麼辛苦,竟還費心的為他煮食……
翌日一早,一用完早膳,他立即差來大總管,吩咐要他重新檢視僕役院的工作內容,並盡速向他報告。在此同時,母親已得知他返家的消息,急急而來,一見到他就是叨念,「你昨晚回來,怎麼不先通知娘一聲,娘就可以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