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回又沒成功,他身為當事者,遭受的打擊無疑最大,可又能如何?鍾天師已經盡力了。
尋陽王點點頭,看著眼前有幾分肖似自己的兒子,神色一如往常,沒因這次失敗而頹然沮喪,這才略略放心。「我打算出重金,尋訪能人異士來為你解咒,為父不相信這天下之大,竟沒有一人能解開你身上的惡咒。」
他膝下只有兩個兒子,但只有大兒子能擔得起大任,也早早建功立業,年紀輕輕便被冊封為一品鎮國將軍,位列武將之首,他是發自內心以大兒子為傲,且日後尋陽王府還要交到大兒子手上,他不忍心大兒子背負這殘酷的惡咒度過一生。
「父王,這咒是鈴輔公主以自身性命為祭所下,鍾天師遠赴列嶼國找來她屍骸上的頭髮都無法解咒,怕是解不了了。」五年來歷經了一次又一次的失望,墨瑛熙已近乎絕望了。
這些年來,皇上為了他,召見不少奇人異士,他也暗自尋訪能人隱士,尋求解咒之法,可始終沒有人能解得了。
尋陽王剛毅的臉上露出一抹堅持,他勉勵道:「無論要花多少的時間,為父都不會放棄,你也別放棄。」
感受到父王對自己的關愛,墨瑛熙不願令他老人家失望,默然頷首。
正事說完,尋陽王接著關心起大兒子的私事。「我聽說近日有個丫鬟時常出入你的院子,你若是中意她,不如收了她當通房丫頭。」
他從沒想過他竟要這般親自鼓勵大兒子收通房丫頭,沒辦法,老二都要有孩子了,他擔心大兒子身邊至今仍沒個女人,屋裡和他身邊伺候的又都是男人,尤其傳言那岑佩南有龍陽之好,鎮日與兒子形影不離,令他不得不擔心。
「父王指的是朱涓?」墨瑛熙想起她曾說過,寧願嫁個下人,也不願當通房丫頭。
「沒錯,你要是還不想娶親,就收了她吧,倘若日後她替你生了孩子,倒是可以破格升她為妾。」
「她只不過是個尋常丫鬟罷了,不是父王所想的那般,我對她……沒那種心思。」最後那幾個字,墨瑛熙遲疑了一下才說出口,話音一落,他不禁想起在瞧見他由獅子變為人時,她對他說的那番話——
「石大哥怎麼會是怪物,我不知你為何會變成獅子,可我想其中一定有什麼原因。你讓無處可去的大花它們繼續留在這裡,還幫我解決了被迫嫁給陳伯的事,我知道你一定是個好人,不管你變成什麼模樣,你永遠都是我心裡那個可靠又善心的石大哥。」
她為他做的那身新衣裳,在昨晚變身時給繃壞了,他已命人拿去縫補,思及那時她見他換上新衣,臉上流露出的那抹歡喜之色,那一剎那,她的笑顏美如朝霞,深深映在他的眸底,也落進了他心裡。
酉時過後,當墨瑛熙變為獅身走到後院時,朱涓一瞧見他,立即滿臉欣喜的朝他走去。「石大哥,你回來啦!」
他昨日同世子進宮後就沒回來,讓她不免有些擔心,今天總算見到他,她這才放下心,而且她已經很自然的接受了獅子就是石大哥的事實。
墨瑛熙凝望著她的笑顏,即使已經知道獅子是他所變,她仍如從前一樣親近他,眼裡沒有畏懼驚怕,他正想給她獎賞,讓她摸摸他的腦袋,但下一瞬卻聽見她說——
「石大哥,你放心,我不在意你是妖怪,若是你不嫌棄我身份低下,我願意結交你這個朋友。」
放肆,竟敢把他當成是妖怪!他惱怒的抬起爪子賞了她一爪,教訓她的胡言亂語。
朱涓渾然不知自個兒的話惹怒了獅子大爺,還以為他伸出爪子表示他答應了,她開心的握住他毛茸茸的大爪子,笑道:「那就一言為定嘍,往後咱們就是朋友。」
這個丫頭真是越來越膽大妄為了,連他的爪子都敢冒犯!
她眉開眼笑的放開他的爪子,接著抬手摸著他的大腦袋,興高采烈的說起昨天的事,「石大哥,我好高興,你昨天穿了我做的那身衣裳,那身衣裳穿在你身上,跟我想的一樣好看呢!等我存夠了銀子,再去買些布料,給你再做一身衣裳。」這番話若是當著他本人的面,她也許說不出口,可也不知為何,面對他變成的獅子,她自然而然的就把心思說了出來。
墨瑛熙在心裡想著,他昨天是懶得再換下那身衣裳,才會直接穿著進宮,他的衣裳多得是,不需要她替他做,還有,不許一直揉他的腦袋,她就不會撓撓他的下顎嗎?他甩著尾巴,將腦袋抬高。
瞧見他的動作,就像大花它們想讓她撓下巴一樣,她笑瞇了眼,將手移向他的下顎,輕輕的撓著。「石大哥,這樣舒服嗎?」
她以為他是那幾隻蠢貓嗎,隨便撓撓,就會舒服得露出肚皮?他趴在地上,藉此克制自己想翻過身的衝動。
突地,感覺到她的動作停了,他不滿的再拍了她一爪子,吩咐她繼續伺候。
朱涓跪坐在地上,笑著繼續替他撓著下巴,另一手揉著他的鬃毛,說道:「石大哥,我還帶了幾顆球來要給你玩。」
本將軍才不想玩那種幼稚的玩意兒!
「啊,對了,我差點忘了,我給你做了糕點,我去拿過來。」
她起身走到一旁,將帶來的提籃整個拿過來,大花它們也跟在她的腳邊,它們平時不敢靠近獅子,只有她在時才敢接近。
她從提籃裡拿出桂圓糕和蓮子芙蓉酥,喂到他嘴邊。
他嗅聞到香味,張口吃了。
第6章(2)
朱涓一邊餵他,一邊絮絮叨叨的說著,「不是我自誇,我做的糕點就連袁嬸都誇味道不錯呢!袁嬸還收了我當徒弟,等她告老之後,她說三廚的位置要傳給我,還有陳伯,他昨兒個來找我,說他把我當成自家孫女一樣,要是虹姨娘真逼他娶我,他便要辭工,提前回鄉下去,陳伯真是個好人,我爹娘過世後,他就一直很照顧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