律師礙於他的身份,只得安慰:「白先生,忍耐點,再過幾個月後,這個新聞會變得一文不值,自有另一些倒霉的人取而代之。」
「依你看,我會不會坐牢?」這是他最害怕的事。
「這個新聞到目前為止都只是處於捕風捉影的階段,謠言很多,版本又翻了好幾種,如果辛晏然沒有站出來告你,司法單位就不會真正介入調查,大家以訛傳訛之下,沒有證據、只有臆測,而療養院裡又確實有辛晏然就醫的資料,最後可能會以不了了之結束。」雖然安德魯絲對於他的委託人之所作所為十分不齒,但為了工作,他只能將道德良心全拋開。
白令海聽他這麼一分析,稍稍鬆了一口氣。
「你現在要到哪裡?我送你一程。」安德魯絲問。
「我要去找路亨利的老婆理論,你送我過去。」知道自己應該可以過得了法律的關卡,他就比較有精神去找那女人算帳了。
車子打了個彎,照著白令海的指示,安德魯絲將他放在都靈劇院下車。
「白先生,在風波尚未平息之前,請你小心,別又惹上是非,否則將對你十分不利。」安德魯絲搖下車窗提醒他。
「知道了!」
白令海掏出一根煙點燃,先吸了兩口,才往路夫人在歌劇院附近的小公寓前進。
他猜想,她今天應該會躲到這裡來避禍,她也怕有人會宰了她。哼!如果他有一把槍,他真的會斃了她。
白令海走在路上,時時得迴避路人異樣的目光,許多人在看到他後多半會有一陣竊竊私語,然後是輕謔的笑。看來法國不是他能立足的地方了,這全都得怪路夫人,她將他害得這麼慘,應該給點跑路費作為他的精神補償。
按了門鈴,下人來開門。
下人又換了新的面孔。哼!從不信任人的女人,也是最難相處的女人。
他開口問:「路夫人在嗎?」
「夫人出去了。」
「去哪裡了?」好傢伙,他非找到她不可。最毒婦人心,要不是她,他今日也不會可憐巴巴地到處躲避媒體。
女傭聳聳肩。「不知道!路夫人不會向我們這些下人交代行蹤的。」
這倒也是,那個自以為是的女人根本沒有心,又怎會把下人當作人看待呢?
「我是路夫人的朋友,我可以進屋裡等她嗎?」
女傭見他長得人模人樣像個紳士,也不疑有它,開門讓他進入。
「你去忙吧!我對這裡很熟,需要什麼東西我自己會拿。」
女傭將他當貴賓伺候著,他窩在客廳沙發上看了兩隻影碟,吃了頓美味的法式午餐,然後安穩地躺在路夫人的床上睡著了。
正做著左擁右抱的美夢,卻被潑婦罵街的吼聲驚醒。
「你再不給我滾出去,我就要報警了!」
白令海睜開惺忪睡眼,看到宛如一頭母獅子的路夫人正在發怒。「該吼叫的人是我,你這個黑寡婦毒蜘蛛,交配完後就想把公蜘蛛給咬死,你有沒有一點人性啊!」
路夫人的眉毛輕蔑地揚起。「不就如你所說的嗎?我是一隻毒蜘蛛,別在我眼前礙眼,快滾!」
「給我錢我就滾!」白令海坐起身披上大外套,然後站在她面前。
「你真令人作嘔,你憑什麼向我要錢?」她不屑地瞪向他。
「你逼得我走投無路,要你你不給我錢,我自己向路亨利要去。」他踱向門口。
「亨利不會買你帳的。」
「不會嗎?」他饒富興味地看著她。「我準備向媒體承認你與我之間有不尋常的關係。」
「白令海,你太小看我也太高估你自己了,我是不受威脅的。」
「你丈夫不會原諒你紅杏出牆的。」白令海得意地道。
這時,一道低沉的男聲加入了他們。「白先生,你可能有所誤會,凱薩琳與我一向各管各的,私生活完全自主,她喜歡和誰來一段韻事由她自己決定,我很大方,不會吃味,你的如意算盤可能撥錯了。」
白令海一臉狼狽樣,天下竟有如此寬宏大量的男人,完全不介意綠帽罩頂,看來他是真的討不到一絲好處了。
白令海摸摸鼻子離開後,一臉錯愕的路夫人張口欲言,卻為路亨利打斷。「你先不要說話,聽我說。」他坐在床沿,剪裁得體的西裝外套讓他看起來精明幹練。
「我會給你一筆錢,很大的一筆錢,夠你揮霍到死,算是感謝你這二十多年來頂著路夫人的頭銜替我做了不少公關。至於依蓮,她已成年,想住你這兒或是跟我住,我都不會干涉,她若打算結婚,我也會給她一份優渥的嫁妝,讓她體面一輩子。明天律師會找你詳談細節部分,我希望晚上我的律師能將上頭有你簽名的離婚協議書交給我。」路亨利井井有條地說,一點也不馬虎,顯然經過深思熟慮。
路夫人傻了眼,因為震驚過度,雙腿發軟,腦袋裡隆隆作響。「為什麼?」
「遠因多得說不完;近因——你以為呢?剛才那一幕不夠精彩嗎?」
「我以為你剛才說已經原諒我了。」她異想天開地道。
「我是替你留點情面,你聽不出來嗎?」他搖頭歎息。
「一次犯錯就要付出這麼大的代價嗎?」她不甘心。
「我給你的錢,絕對比我先前所立的遺囑裡留給你的還多,我只要自由。」路亨利不耐煩地道。
「我們一直相安無事,我也很少干涉你的私事,為什麼要我還你自由?你一直很自由!」
「你問太多了,如果你選擇法院判決離婚我也會奉陪到底,只不過我剛才承諾要給你的錢會全數取消。」路亨利是醫生,也是生意人,她根本鬥不過他。
「什麼時候開始你對我也狠起心來了,告訴我,你是不是另有女人要給承諾?」她知道,男人狠心離棄妻子,通常與另一個女人有著密切的關係。
「你真囉嗦!」
「亨利,讓我知道真相,我答應你,我會離婚。」路夫人不想輸得莫名其妙,她一定要知道對手是誰,或有可挽回的餘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