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黑衣人聞言立時坐直身子,追問道:「兵力如何分佈,糧草預備了多少?」
葉蓮見他這般模樣,心裡恨極,臉上卻是萬般委屈,低聲應道:「我也不知道,只聽到了這些,具體事情只有王爺知道,這次出兵,皇帝依舊派了他做兵馬大元帥,我爹爹負責調度糧草兵器。」
黑衣人怎會聽不出她話裡隱含的提醒之意,他倒也是個能屈能伸的,馬上就伸手笑著扶起了葉蓮,應道:「這麼重大的消息,你方才怎麼不說清楚,倒是白遭了罪。我雖說脾氣有時暴躁一些,但最是賞罰分明,這件事還要探知具體詳情,若是你能拿到邊關的兵力分佈圖,我作主給你兩粒解藥。若是以後這類消息你稟告得更多,待得戰事完結,我就向上邊問問,徹底解了你的毒也不是沒有可能。」
「真的?」葉蓮大喜,連連行禮,末了想起今日最主要的目的,她又硬著頭皮道:「多謝首領提攜,但我這裡還有一點小事,不知首領,能不能幫忙解決?若是能去了這個心頭大患,我必定竭盡心力為首領探查消息。」
黑衣人有些不耐的皺了眉頭,但想想葉蓮還大有用處,於是壓著火氣問道:「到底是何事,你說說看?」
葉蓮聽出他語氣冷淡,也不敢耽擱,趕緊說道:「靖海北方有個小城叫碎石城,城裡有個賣燒餅的胡家,他家侄女剛生了一對龍鳳胎,我想請首領派人去把這母子三個的性命了結了。首領放心,胡家都是老弱婦孺,動手很容易。」
黑衣人微微瞇起了眼睛,心下起了疑,狀似玩笑一般地追問道:「哦,這些老弱婦孺同你有仇?居然連孩童都不放過?」
葉蓮想起今日左元昊待她冷淡就恨得咬了牙,但她也不傻,還不至於說出葉蘭母子的真實身份,萬一這黑衣人起了別的心思,把葉蘭母子抓起來威脅左元昊,憑王爺的本事,護得他們母子最後再逃出生天也不是沒有可能,那她豈不是白忙活了。
「這些人是與我有仇,若是他們活著一日,我必定寢食不安,自然也不敢保證能全心全意為首領探查消息了,所以還望首領成全。」說著話她就跪了下來,姿態倒是放得很低。
黑衣人冷哼一聲,倒也沒再追問,「行,這事我明日就派人去料理。你也要盡早把兵力分佈圖拿到手,交圖的當日,我就把兩粒解藥給你帶來。」
葉蓮還是有些不放心,壯著膽子再次囑咐道:「首領,一定要殺死那個賤女人,若是能帶她的人頭回來就最好了。」
黑衣人徹底不耐煩了,一甩袖子,打開窗子就跳了出去。
葉蓮支著耳朵聽了好半晌,院子裡除了北風之聲就再也沒有別的動靜,她這才長出一口氣,軟倒在地毯上,恨得握起了拳頭詆咒道:「等我解毒那一日,一定要把你碎屍萬段!」
說罷,許是想起方纔所求之事,她又難得的歡喜起來,「葉蘭,葉大小姐,哼!你可不要怪我心狠手辣,誰要你搶了王爺的寵愛?送你同兩個孽種一起去見閻王爺,黃泉路上也有個伴兒……」
濃重的夜色裡,星月都躲進了厚厚的雲層裡暖暖的睡了,王府前院護衛重重把守的軎歷裡,左元昊穿了套玄色長袍,頭髮懶懶用一支玉簪綰著,眉眼間滿滿都是疲憊之意。
洪公公靠在門框上打盹,一個不小心就栽倒在地毯上,他慌忙爬起來,抬眼看了看屋角刻漏,忍不住繞過多寶榻,一邊挑著燈芯一邊低聲提醒主子,「王爺,您第一日回府,路上辛苦,還是早些歇著吧,這些奏折也不急於一時啊。」
左元昊狠狠揉揉太陽穴,掃了一眼桌案上還有尺許高的奏折,也是歎了氣。他這一走就是將近一年,兵部攢了諸多大事瑣事,原本他在的時候,仗著皇兄疼愛,很多事只要說上兩句就可以,但臣子卻是不敢同他一般隨意,所有事都要上奏折,如此累積起來,消耗人力不說,許多事務也延宕了,這一年來靖海的軍力不但沒有增長,反倒退步許多。
他若是不能及時掌握各部變化,如何從容應對敵族馬上就要開始的聯合入侵?
只是,自離開碎石城這段時日,他馬不停蹄跑了幾處邊關,又掩藏行跡返回藏鯤城,就是鐵打的身軀也難免疲憊,倒是真有些堅持不住了。
「罷了,歇下吧,明日再看不遲。」
「是,王爺。」洪公公大喜,趕緊上前伺候王爺寬衣洗漱,但末了敲了敲窗下的矮榻又有些遲疑,忍不住勸說道:「王爺,這書房住著怕是不舒坦,要不然奴才伺候您回後院?」
左元昊不悅的掃了他一眼,沒有應聲。
洪公公趕緊閉了嘴,心裡暗罵自己,將近一年沒伺候主子,怎麼就把主子不喜人多言的脾氣忘記了,以後可得長記性。
他這裡暗自喝罵自己要警醒些,不想左元昊卻因為他方纔的話想起一事來。
「先前派出去尋我的那些人手都回來了嗎?」
「已是傳消息出去了,天地玄黃四組人馬再有兩日就能全員到齊。」
「那好,明日先派府裡的人手去查一件事,王妃身邊原本有兩個丫鬟,先前一同出京,這次回來卻沒見著,你讓人找找她們去哪裡了,是生是死。記得,不要驚動王妃。」
「是,王爺。」洪公公聽得心裡好奇至極,猜測著主子是不是對兩個丫鬟起了什麼興致,但琢磨一會兒又覺得不可能,不過,這吩咐實在有些曖昧,居然還要避開王妃?
不說洪公公如何嘀咕,總之主子吩咐,他也不敢怠慢。伺候著主子睡下後,就趕緊退出來喚了值班的護衛首領。
這護衛首領姓陳名生,與劉虎是一個頭磕到地上的異姓兄弟,先前左元昊出行的時候,他娘子正好要生產,於是劉虎就讓他留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