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只是你的藥,供你使用的藥器嗎?」額頭抵著她的額,字字灼燙。麗揚心頭一悸,終於抓到他故意這般整弄人的因由。
那日他抱她浸在陰陽泉的溫泉裡,其實是想跟她要好,她卻斬釘截鐵道——
我已說了,不需要你幫我渡去香珠,我沒事……
為來為去,竟為這樣的事?!
他因此惱火,火悶在心頭燒,才一次次要她也跟著難受。
「答話!」他又拿氣勢壓迫人。
還要她怎麼答?!她也氣極,抬高下巴去堵他的嘴,鼻子撞疼了,不管,反正貼住哪裡蹭哪裡,亂啃亂亂咬亂吻一通,就是她的答話!
他若較真,比力氣她絕無可能勝出,一下子便被反攻回來。
他寬額抵著她的,鼻側緊貼她秀挺的鼻子,薄唇重重含住她的嘴,以蠻橫的吻將她抬高的臉蛋壓落,十足惡霸。
麗揚被激得火氣噗噗冒騰,一顆心滾燙卻微感澀然,她當然想要他,想得四肢百骸都痛,他要她承認,她就認,所有能讓他釋懷且開懷的事,她皆願意做。
他豈止是她的藥與藥器,他是她心上那個人,在這世上,與她牽扯最深、關係最為親暱的那一個——
她的另一半。她的小哥哥。
這場「近身相搏」打得激烈,火花四射飛迸,兩具身軀皆渴欲動情。
慾念燒至狂熱。
掌穩她拱高的腰肢,在她體內狂放進撤,他不斷佔有,心卻被她佔據……
她最好自珍自惜,若再輕易棄他,動不動就自尋死路,他有得她好看。
必不饒她。
一輩子不原諒她。
「小哥哥……小哥哥……」當她意亂情迷間透出哭音這般喚他,如瞬間敲進心底,令他神凜心震,不能自已。
擁緊她,再親暱不過,彼此之間血氣接連。
他再次探尋她的唇,舌在她芳口中攪動進出,如同身下濕熱的纏綿。
以往心意未定,與她交手沒一次佔上風,才由著她囂張猖狂,如今的她收斂氣焰,溫副聽話,不再動不動就黏上來,這讓他又覺不快。
就是要她的貪戀,要她渴求,不能將他拖出這麼遠,令他墜得這樣深,最後放他一個留在原地。
氣息粗喘,他唇舌加重力道,腰勁更沉更快。
要瘋癲作狂,就一起。一起……
這一夜弄明白男人糾結的點,被步步進逼,逼得麗揚不得不使出「破罐子破摔」的絕招,再次沒臉沒皮贈上,要多狠有多狠,見血了才痛快似……經過此「役」,彷彿揭去一道無形枷鎖,男人想要就巧取豪奪,沒在跟她客氣,且像在試她底線,常莫名其妙就來勁兒,選的所在也越發無法無天。
在撒拉罕老人的牧地待下的這些天,他欺她目力未明,上一刻明明還在綠洲邊說話,下一刻人已被他挾走,不回羊皮帳內,而是進到綠洲邊上的胡楊和棗椰樹叢裡,白日宣淫便算了,還野合,倘是教牧民們偷瞧或偷聽了去,都……都不知別人要多不好意思?
今兒個一早,聶行儼隨撒拉罕等幾位牧民去拜見鄰近另一牧族的長老。
那牧族雖小,族民不多,但馭馬有術,天養牧場早有耳聞,也曾起過結交的念頭,但不得其門而入,撒拉罕亦是一次因緣際會下襄助過對方,再加兩邊離得近,漸漸才有往來。
麗揚其實也想跟的,但被藥巫奶奶留下。
那位高齡近百歲的老奶奶不會說話,但感覺挺愛笑,呵呵笑出聲時,皺紋深深淺淺佈滿整張圓臉,奶奶還拉她的手擱在老臉上,要她摸。
她十指輕輕撫觸,因那些彎彎的紋路和並不光滑但很溫暖的膚溫,也跟著笑。
她摸完了藥巫奶奶,老人家跟她講究禮尚往來,換她被摸。
而老藥巫這一摸有些門道,是用巫醫觀診的法子幫她瞧病。
她試著跟老奶奶解釋,說自個兒不是病,是打熬精血後又遭人借力打力才致如此,但老奶奶一直點著她的胸央,像在說她那裡有事……
說不通的結果就是,她被脫得光溜溜,直接趕進大藥缸內。
泡在黑乎乎的藥湯裡,缸子底下還養著小火,藥巫奶奶就讓三個小巫僮女娃緊盯她,不到時辰不得起身,欸,她都覺自個兒快成藥燉人肉。
好不容易撐到出浴,用巫僮備來的熱水清洗過後,渾身上下膚孔大開,血氣暢行,腦門確實輕了不少,連呼吸吐納都輕鬆許多。
她跟藥巫奶奶謝了再謝,老人家似乎對她藥浴後的成效仍不滿意,略枯瘦的指還是不斷點著她胸央,嘴中發出「唔、唔——」偏急的聲音。
「藥巫奶奶說,你心間有物,得驅出來才成,擱久了不好。」小巫僮解釋。她不很明白,正欲再問,整座綠洲突然騷動大起。
她聽見牧民們奔竄大喊,大畜小畜驚嚇狂啼,幾條牧犬吠聲不斷。
「……啊?!藥巫奶奶——」立在她身側的老人家驟然倒下,險些把眼盲、毫無防備的她也一併壓倒。她憑本能托著老人家,一塊兒坐倒在地。
麗揚才要收回手,卻被老奶奶一把反握,那滿佈細紋的五指瞬間要掐進她膚肉內一般,狠狠鉗住她的腕。
「快看!」
是個蒼老的嗓聲,彷彿在她耳邊響起,也像直直傳至腦海裡。
雖陌生,卻絲毫不覺突兀,那是藥巫奶奶的真心本音,她知道。
「渡鴉來了!是那個人招來的,從冥谷成群飛出,那個人他、他……不是人……要當心……當心……快看!」
扣在腕上的枯指猛又用力,麗揚背脊陡凜,有什麼沿著脊柱直往天靈噴沖。盤踞眼前已二十多日的蒼茫大霧忽然遭大風狂掃,她發現自己站在空闊穹蒼之下,灰撲撲的天色,雲壓得極低,一望無際的原野,風從四面八方吹來。
很吵。
風聲挾帶振翅撲騰的聲響以及刺耳的嗄鳴,她定睛去看,看到無形無色的風突然化作玄黑,黑壓壓連成一片,朝她撲來。
她躲不開,兩腿像生根扎入土地,無法動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