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圓房這麼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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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7 頁

 

  「你想怎麼做?」他咬牙問道。

  「休夫。」她說得義無反顧。

  第10章(1)

  荒唐!

  「我從未聽過有人休夫!」

  「那你寫休書吧。」

  「……你別以為我不敢寫。」殷遠瞇起的黑眸凝著危險光痕。

  「那就寫吧。」她狀似無所謂地道,轉過身去不敢再看他。

  殷遠怒瞪著她的背影,一把扳正她。「我為何要寫休書?我……」

  「周家祖訓,明其所欲,行其所善……哪怕是周家的子婿也不得行差走錯,我更不能容忍自己的夫君是個惡人。」她垂著眼,忍著眸底的淚。

  她以為關於他的傳言總是虛構誇大,如今才知道他的所作所為遠惡於傳言!

  一想起自己在殷府養傷,天天海味養身,而城裡百姓卻挨餓受凍……她的心快要碎了!

  「所以你認為我應該一笑泯恩仇,把徐家曾加諸在我身上的痛苦全都忘得一乾二淨,甚至日後欣然接受徐家報復?」

  「那是你和徐家的恩怨,只要你寫了休書,日後你與徐家之間如何糾葛皆與我無關,我不會也無法干涉。」恨意要消弭豈是容易,如果容易,就不會有這場糾纏不清的百年戰亂。

  殷遠強勢地將她按壓在貨架之前。「在你眼裡,我真是如此不堪?」他如此的想要與她偕老白首,然而她卻嫌棄他。

  「我……」如果真是嫌棄,她心底又豈會難受。

  「也是,像我這般出身的男人哪配得上你周家?」他哼了聲,鬆了手。

  「與出身無關!我不在意,我從不在意,我不喜歡你老是拿這件事說。」她伸手,但終究還是沒握住他的手。

  「是同情嗎?」他哼笑了聲,看到她還是放開了手。「如果是同情,就再同情一點,可憐我這樣的男人也想要有人相伴一世。」

  「我不是同情……而且你多的是選擇,不是非要我不可。」她也不過是他第七任的妻子,還是看在有利用價值的情況下才迎娶的,她不會傻得以為自己在他心中有多與眾不同。

  頂多,她還多了個恩人的身份罷了。

  「你在要挾我?」

  「不是,我沒有要你做任何選擇,我已經替你做好決定。」

  殷遠瞪著她那雙帶淚的水眸,傾身欲吻她,她卻別開了臉。她的拒絕無疑是火上添油,引爆了他尋不到出口的怒火。

  他強硬地鉗制住她,她卻尖聲喊道:「四哥!」

  周呈煦瞬間推門而入,娃娃臉噙著怒意。「殷爺,放開我家小姐!」

  「你到底想要我怎麼做?!」殷遠無視周呈煦,惱聲吼道,將她的手握得死緊。

  「我只要你寫休書。」她再堅定不過地道。

  如果不這麼做,她永遠都無法原諒自己。她知道殷遠是不可能改變行事作風和他預定的計劃,她明白他的痛,所以她不會阻止,但她也不能再任由自己留在他身邊。

  因為這一切會亂了套,全都因為她!

  她早該死了,不過是小鮑子多給了她一年時間罷了。在她原本的記憶裡,城裡的百姓並不會遭受這些傷害,但因為她,就因為她想活下去,她和小鮑子有了約定,她想要重振周氏當鋪,改變了既定命運,連累了城裡百姓,這要她怎能接受?

  「我決定的事不會改變,哪怕休妻,城裡的百姓一樣受到牽連,憑你周家根本幫不了任何人。」死腦筋,壓根不懂轉彎,憑一個周家又能做得了什麼?

  「什麼都不做自然幫不了任何人,只要有心去做,哪怕一個兩個都好。」能幫多少算多少,他人不該因她的重生而死去。「只要想變就有生機,哪怕拿我去換都好。」

  如果非要用那麼多人換取她的重生,她寧可死了算了。

  「你!」殷遠咬牙難言。

  他不能理解她的死腦筋,更惱怒她無法體諒他的苦。

  「殷遠,你有你的計劃,我有我的信念,只要我倆分開互不牴觸,對彼此都好。」她無法責怪他也無法恨他,但想要在一起……不可能。

  「這就是你的決定,無法更改?」他深吸口氣,放開她的手。

  「……是。」她垂著眼,看著被他揪得泛青的手腕。

  殷遠閉了閉眼,半晌才啞聲道:「我成全你。」

  周凌春皺起了眉,緊抿著唇不允許自己後悔,餘光瞥見他走了兩步,才用著微帶哽咽的鼻音輕喊,「殷遠。」

  殷遠高大身形頓了下,微側過臉,房裡搖曳的燭火在他臉上勾勒出邪魅而危險的陰影。

  「你最恨的是誰?」她問。

  殷遠瞅著她一會,突地掀唇笑得自嘲。「你說呢?」收回目光,他毫不遲疑地下樓。

  周凌春抿著微顫的唇,眨了眨眼,朝周呈煦揚開一抹比哭還難看的笑。「四哥,沒事了。」

  「什麼沒事,你今兒個都沒用膳,你……算四哥求你,吃點東西吧。」周呈煦走近,輕輕地擁著她。「四哥知道你很難過,不管你做什麼決定,四哥都支持你,你只要記住,不管發生什麼事,咱們兄弟會一直在你身邊。」

  周凌春輕點著頭,把臉埋在他肩上。

  她知道自己的決定沒錯,她沒有辜負周家祖訓,可是她的心好痛……她一直以為成親就是為了留下子嗣,她從不知道原來圓房是那般親密而教她不知所措,卻又引人貪戀體溫慰藉的事,更不知道原來離開他竟會教她這般難受,她的心痛得就像是快要碎了一樣,好痛……

  殷遠回到殷府,屏退身旁的人,獨自走往守祿閣。

  路徑上燈火通明,餘光瞥見綠葉矮叢裡有著一絲的紅,他側眼望去,瞧見是一條條打結的紅繡線。

  他不禁想起她初進府時,常於入夜後在府裡打轉,原以為她有什麼企圖,最終才發現她根本是個路癡,有時都已經快要踏進守祿閣了,她卻還是走了出去,就算擲上了繡線,對她而言一點幫助也無。

  想著,笑了,但笑意隨即凝住。

  房裡未點燭火,他坐在榻上,聽見外頭傳來沙沙的雪雨聲,推開窗,看著漫天疾落的雪雨如銀煉般墜落,壓根不睬冷風拂面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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