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顏嬛……她雖非寸步天親自封為良娣,但已成事實,再說,顏萬山是太子的人馬,顏嬛又協助太子與寸步雲相見,怎麼說都是有功在身,日後,寸步天應不會廢她,也就是說,顏嬛將會是寸步天的女人之一。
她當然是喜歡顏嬛的,但即使親如姊妹,她也無法與人分享他——她的望安哥哥。
未來,她不敢想,也不想去想。
「靜湖,待他揭發趙世懷的陰謀、奪回太子之位之後,你便離開他吧。」萬之濤續道:「咱們爺孫倆回望春城,安安穩穩的過日子,好嗎?」
萬靜湖已難忍憂傷,流下眼淚。
見狀,他心疼不已的抱住她。「孩子呀……」
她再也忍不住激動的情緒,崩潰哭泣。
萬之濤心痛如絞,卻無可奈何。「靜湖,別哭,這是你跟他的命,改變不了。」
「爺爺,我……我真的很愛他……」她抽抽噎噎地道。
「我知道,我都知道……」他幽幽長歎。「但他是寸步天,從他生下來的那一刻開始就注定了他要走什麼樣的路,而那不是你能陪伴的路……」
這血淋淋的事實從萬之濤口中說出,更教萬靜湖心傷。
「靜湖,」萬之濤拍撫著孫女的背,溫柔安慰道:「你會忘記他的,只要時間夠久,只要有人愛你,你一定會忘記他的……」
只要時間夠久、只要有人愛她,她就能忘了寸步天?不,她明明白白的知道她無法忘了他,不管他跟誰在一起,不管他心裡是不是還有她,她都不會讓他從她的記憶裡消失。
從她在溪裡發現他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她一輩子都將追逐著與他共有的回憶……
第9章(1)
追源殿是每年舉辦祭祖大典的地方,主殿結構特殊,裝飾瑰麗,四周有人工河流環繞,園內古柏蔥鬱,還養著奇禽珍獸。
寸氏後代在此祭拜先祖、祭天、祈福及祈雨,為期七天,且不只寸氏後代需要齋戒,就連京城裡的百姓也得戒葷。
這是大事,皇宮上上下下繃緊了神經,就怕有什麼差池。
祭祖大典本該由天子主持,但因為皇帝龍體欠安,因此由太子代之。
祭典的最後一晚,太子獨留追源殿。
夜裡,趙世懷帶著一名隨從來到追源殿。
「步雲,今晚正是下手的時機,我已安排妥當,你立刻與我的隨從交換服飾,隨我離開。」
「舅父,」太子有點猶豫、有點忐忑。「這樣真的可行嗎?」
「步雲,那日你在長福宮見了你父皇,說他看來精神不錯,還能跟張知學說話後,舅父便十分擔心……」一頓,趙世懷續道:「我讓歐陽慶去查探,歐陽慶說他氣息微弱,意識不清,突然好轉或許是迴光返照之故,我這才稍微安心,可是……」
「可是什麼?」太子疑惑地又問。
「夜長夢多呀,孩子。」趙世懷神情凝肅。「你父皇霸著那張龍椅夠久了,為免節外生枝,你得盡快登基即位。」
「但是……這不只是弒君,還是弒父,我……」
「莫怕,舅父已打點好了,就等你了。」趙世懷自信滿滿的一笑。「快,換掉衣服吧。」
太子面露難色,十分掙扎。
「步雲,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趙世懷拍拍他的肩,不斷慫恿。
太子依舊陷在天人交戰之中,遲遲無法做下決定。
突然,殿外傳來急報——
「太子殿下,長福宮有人來報,聖上病況危急,祭祖大典恐需中斷,還請殿下立刻移駕長福宮!」
趙世懷一聽到這消息,精神一振,唇角失守,忍不住笑了。「步雲,連老天都幫你呀!」
「舅父,甥兒不懂您的意思。」
「你父皇病況危急,你當然可名正言順進入長福宮一探,若你父皇今晚駕崩,絕對沒人會起疑。」趙世懷難掩欣喜。
太子眉心一皺,沒有搭腔。
趙世懷陰險一笑。「為人子女是該孝順,你就別讓你父皇受太多折磨,今晚就讓你父皇解脫吧!」
趙世懷陪同太子趕至長福宮,一進寢房,便遣退所有宮人、宮女、侍衛,只留下歐陽慶。
當今聖上寸式武虛弱的躺在榻上,迷迷糊糊的囈語著,「天……天……吾兒……」
趙世懷向太子使了個眼色。「你父皇叫你呢,快過去。」
太子猶豫了一下,趨前,在床邊坐下,握住皇帝的手。「父皇,是我……」
寸式武虛弱的睜開眼睛。「吾兒,你、你在……」說著,他又迷迷糊糊的昏睡過去。
趙世懷低聲問向歐陽慶,「聖上的情況到底如何?」
「回趙大人的話,」歐陽慶直言道:「聖上的脈象極亂,時強時弱。」
趙世懷急著追問,「死不死得了?」
「這……下官也不確定……」歐陽慶說。
趙世懷已經沒有耐心了,他不想等也不要等,一個箭步趨前,他抓住太子的肩膀。「步雲,結束他。」
「舅父,我……」太子抬起頭,一臉畏怯。
「你在磨蹭什麼?快結束這一切!」趙世懷催促道:「結束這一切之後,你便能登基為帝,繼承大統了。」
「但是我……我怕。」
看他畏畏縮縮的,趙世懷動怒了。「你真是沒用!」他一把將太子扯了起來,往旁邊一推,接著抓起錦被往寸式武臉上一罩。
「唔……」寸式武痛苦掙扎。
趙世懷冷冷的看著,沒有鬆手的打算。
「趙世懷!」張知學忽地自右側的屏風後走了出來,神情冷肅又憤怒的瞪著他。「你好大的膽子!」
趙世懷驚愕的鬆了手。「張知學,你……」
「趙世懷,你竟然想謀殺聖上?」邢安邦則是從左側暗處走了出來,他身後還跟著顏萬山。
看見自己的政敵居然都在寢房內,向來冷靜的趙世懷徹底的慌了。「你、你們……」
「趙世懷,真想不到你竟如此心狠手辣。」顏萬山咬牙切齒地道。
趙世懷一時情急,取出隨身匕首想刺向寸式武,可是原本站在他身側的太子一把掐住他的手腕,他疼得大叫一聲,「啊!」緊接著他手一鬆,匕首應聲落地,他轉過頭,驚疑地道:「步雲,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