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他驚覺到原本畏縮怕事的寸步雲竟像變了一個人似的,正用凌厲且帶著殺意的銳利目光瞪視著他。
「舅父,」太子唇角一勾。「我們兄弟倆實在太相像了,是不?」
聞言,趙世懷驚懼得連話都說不好,「你、你……」
「你讓步雲頂替我,欺瞞了天下人,步雲則讓我頂替他,欺瞞了你。」
聞言,趙世懷陡然一震,難以置信的看著眼前他一直以為是寸步雲的人,那冷漠霸道的氣勢,教他突然回過神來,並意識到一件事……「不……不可能……」他聲線顫抖,神情驚惶。
這時,有人打簾後進了寢房,叫了聲舅父。
看著兩張一模一樣的臉孔,趙世懷心神大亂,不知所措。「你……你們……」
「你分不出誰是誰吧?」寸步天冷然一笑。「那日在殿上與張大人爭執的人是我,在殿外與你說話的是我,在追源殿祭祖的是我,直至剛才一直跟在你身邊、聽從你擺弄的人,都是我。」
趙世懷驚恐又錯亂。
「舅父,我才是寸步雲。」剛進房來的寸步雲說道。
「什麼?!所以……」趙世懷驚愕的指著寸步天。「你沒死?!」
「應是寸氏列祖列宗庇佑吧。」寸步天勾唇一笑。「你趁我秘密出宮拜訪神醫時暗殺我,卻萬萬沒想到我竟會被神醫的孫女所救……」
原本躺在床上的寸式武也坐了起來,雖然他的身子還有些虛弱,眼神卻異常灼熾。「趙世懷,我待你不薄,你竟利慾熏心,不僅哄騙慫恿麗妃隱瞞她生下孿生子的事情,偷偷將我兒帶出宮去,毀我天倫,甚至加害我及步天……」
見狀,趙世懷更加驚嚇,狗急跳牆般想往寢房外面逃。
可是他才到了門口,便被元超帶領的禁衛軍給堵住了去路。
趙世懷自知大勢已去,轉過身,膝頭一軟便跪了下來,狼狽哀求道:「聖上,老臣一時糊塗,求聖上念在老臣是麗妃娘娘的親大哥,又是太子親舅父的分上,求聖上開恩啊!」
「太子的親舅父?」房外傳來麗妃的聲音。
麗妃由顏嬛及萬靜湖小心攙扶著,神情悲憤的走了進來。
方纔寢房內所有人說的話麗妃都聽得一清二楚,正因為如此,更教她痛徹心扉。
不久前顏嬛跟萬靜湖去找她,跟她說了這些事,她本還不信,可現在……
「兄長,你怎能這般殘酷絕情?」麗妃痛心泣訴,「你竟然派殺手去追殺步天,就連聖上一病不起,也是你買通御醫所為……你為何要這麼做?!」
趙世懷看著她,一時之間不知道要說什麼。
「我一向敬畏你也順從你,我相信你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寸氏一族,都是為了我們趙家,可我沒想到你全是為了你自己,你、你……」麗妃太過悲憤,急火攻心,眼前一黑,就要軟倒下來。
萬靜湖跟顏嬡的力氣不夠大,撐不住麗妃突然垮下的身子。
「母妃!」寸步天跟寸步雲同時衝向麗妃,將她扶起。
麗妃稍稍回神,淚流滿面的看著自家大哥,她已經無話可說了。
「妹妹,」趙世懷知道自己罪行重大,恐怕難逃一死,立刻轉向麗妃求情,「大哥真是一時糊塗,絕不是真心這麼做的,你……你要救我啊!」
寸式武知麗妃向來和順溫柔,容易心軟,趙世懷便是抓准了她的弱點,才能一再的哄騙她、欺瞞她。
「趙世懷,你泯滅人性及良知,大逆不道,還想要麗妃為你求情?!」寸式武咬牙切齒地道:「朕告訴你,你難逃一死。」
趙世懷妄想奪權時,心狠手辣,全無道義,可一被逮到,便懦弱畏死。「妹妹、妹妹,你一定要救我呀!」
「趙世懷,你別再浪費口舌了,朕絕不輕饒你。」寸式武鐵了心。
麗妃神情複雜,用顫抖的嗓音喚了一聲,「聖上……」
趙世懷彷彿在黑暗中看見光明似的瞪大了眼睛。「妹妹,我就知道你不會眼睜睜看著大哥死……」
麗妃心灰意冷,淡淡的看了兄長一眼,轉而望著聖上。「聖上,臣妾從未求過您什麼……」她流下眼淚,深吸一口氣才又續道:「他是我的親大哥,臣妾求聖上留他全屍。」
聞言,趙世懷先是狠狠一震,隨即「咚」一聲癱坐在地,眸光渙散,回不了神。
趙世懷罪證確鑿,當下入獄,其他同夥也一個一個被揪出受審,依法論罪。
寸式武依著他答應麗妃的事,賜了毒藥給趙世懷。
趙世懷在獄中殞命,其屍首交由趙家領回,其妻葉氏從頭到尾知情並參與其中,被發送至邊城為官婢,為期十年。
寸式武在萬之濤的治療下,身子慢慢恢復,並重新臨朝理政。
對於自己多了一個兒子之事,他感到十分興奮愉悅,非但沒有怪罪麗妃當年將寸步雲交給趙世懷帶出宮,還感謝她讓他多了一個好兒子。
寸步天順當的拿回太子之位,詐死的傅深深也被接回宮裡。
這日,寸式武宴請了皇室成員以及有功的幾名大臣,還有元超、萬之濤跟萬靜湖。
「步雲,你就留在宮裡吧。」寸式武笑視著他。「父皇與你終於相認,往後一定會好好彌補你這些年來所失去的一切。」
寸步雲看了身側的傅深深一眼,面有難色地道:「父皇,孩兒在宮外生活了二十餘年,實在難以適應宮裡的生活,現在只想帶著深深回老家過著朝耕暮讀的安穩日子。」
寸式武一怔。「你要離開京城?」
「請父皇成全。」寸步雲拱手一揖。
寸式武微微皺起眉心,不發一語,其他人也不敢亂出主意,只是靜觀其變。
這時,寸步天開口了,「父皇,步雲清心寡慾,性情恬淡,您讓他待在宮裡,那真是折騰他了。」
「可他終歸是個皇子,怎麼能就這麼……」突然,一個念頭鑽進寸式武的腦子裡,他笑了。「朕想到了!」
眾人疑惑的看著皇帝,等待下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