寸步天唇角一撇。「父皇,兒臣還有一事相求。」
「你別得寸進尺。」寸式武眉心一揪。「朕可是讓步了。」
「父皇,」寸步天沒有退讓,依舊道:「兒臣曾對靜湖許諾,此生只她一人。」
寸式武頓時像只被惹怒的獅子。「你說什麼?你是一國之君,是寸氏的傳人,為寸氏一族傳血脈是你的責任跟義務,你竟然……」
「父皇先聽兒臣把話說完。」寸步天不疾不徐,不卑不亢,「父皇不只兒臣一子,寸氏血脈絕不會斷,他日寸氏子孫中若有人能繼承大統,也不必非我所出,再說,父皇不要忘了還有步雲,我們兄弟兩人各生個三五個,湊起來也有個八九十個。」
「你……簡直歪理!」寸式武不滿的道:「天底下哪個君主不是佳麗三千?」
「父皇,您的後宮就不到三千,且敢問父皇又識得幾個?」
寸式武被他問傻了,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回答。
「母妃幸運,能夠得到父皇寵愛,若不幸,一輩子得老死宮中,有多淒涼?」
寸步天續道:「兒臣不想負人,此生愛一個人、被一個人愛,夠了。」
「聖上,」邢安邦也幫腔道:「太子如此癡心長情,聖上還是成全太子吧。」
寸式武相當苦惱為難,尤其當他看向顏萬山時,更是掩不住眼底的歉意。「難道真讓顏卿家的女兒受累出宮……」
「聖上,那不成問題。」張知學獻計,「顏大人的千金是在太子流落民間時進宮,位分亦不是太子親封的,按理是不成立的。」他深深一笑。「臣有一提議,可謂兩全其美。」
「快說。」寸式武等不及想聽聽他的高見。
「顏大人的千金雖是太子良娣,但仍冰清玉潔,不如聖上收她為女,並昭告天下,屆時,她成了公主,聖上再為其擇一駙馬,讓她風光出嫁,不知聖上覺得如何?」
寸式武想了想,望向顏萬山,徵詢他的意見,「顏卿家,你怎麼想?」
「臣悉聽聖上作主。」顏萬山恭謹一揖。
「看來事情都解決了,皆大歡喜。」邢安邦鬆了一口氣,笑道:「賀喜聖上及顏大人各添了一個好女兒,太子除了抱得美人歸,也多了一位好妹妹。」
「美人還在望春城。」寸步天自嘲一笑。「我立刻去將她帶回來。」
寸式武沒好氣的斜瞪了他一眼。「這下子你可順心遂意了!」
寸步天抿唇一笑。「父皇何嘗不是?」
第10章(2)
回到望春城已經三個月了,萬靜湖還是無法自愁緒中抽離。
記得,很簡單。忘了,不容易。想忘了自己記得這件事,更難。
寸步天是第一個讓她動心的男人,也是她唯一的男人,自她第一眼看見他時,就對他有著難以解釋及形容的親切感。
她始終覺得自己是為了他才會來到這個世上,也曾經以為能跟他廝守到老,無奈造化弄人,他是尊貴的皇子,而她……離他太遠。
她並不埋怨自己的出身,她甚至非常高興自己是萬靜湖、是神醫萬之濤的孫女,她在爺爺身邊學習成長,幫助了許多人,她為自己身為萬家子孫感到驕傲,至於跟寸步天相知相愛卻不能相守,只能說是他們有緣無分。
只要彼此思念著,心就會在一起……她想,他也思念著她吧?至少短時間內,他還不至於忘了她,而她,注定了永遠都不會忘記他。
因為,此時此刻,那個他們愛過的「證明」正在她的身體裡成長。
萬靜湖下意識輕撫著自己仍舊平坦的腹部,露出了溫柔卻又悲傷的笑。
「嗚……」豆子睜著黑亮雙眼望著她,給予安慰。
她伸手摸摸它的頭。「我沒事,放心。」說著,她拉過一旁的梯子就要上藥櫃取藥。
「唉呀呀!」正好進來的萬之濤見狀,急忙出聲制止,「靜湖,別!」
萬靜湖動作一頓,笑道:「爺爺,我可以的。」
「你現在是什麼身子?可別大意。」他趨前,不准她上梯。
「爺爺……」她不自覺紅了眼眶。
她還記得當爺爺替她診出喜脈時的表情,她以為爺爺會感到困擾苦惱,畢竟他一直以來都反對她跟寸步天的感情,可是爺爺笑了,還開心的道——
我要當曾祖父了!
看著爺爺笑容的當下,萬靜湖忍不住落下淚來,淚中有著喜悅,也有著深深的愧疚。她是未嫁的閨女,再過兩、三個月,她的肚子肯定藏不住了,到時爺爺怎麼面對外人異樣的眼光及議論?
「爺爺,我……我對不起你……」她的嗓音有些沙啞。
「說什麼呢。」萬之濤慈愛的看著她。
「我……我讓爺爺蒙羞了,所以……」說著,萬靜湖忍不住又哭了。
他輕輕攬著她的肩,安慰道:「靜湖,你沒讓爺爺蒙羞。」
「這孩子是沒有爹的,別人辱我無妨,可您……您的名聲……」
萬之濤一派輕鬆。「誰說這孩子沒爹呢?他爹可是寸步天呀,只不過他不能跟他爹在一起罷了。」說著,他拿寸步雲當例子,「寸步雲的爹是寸式武,雖然打小沒住在一起,可那還是他爹呀。」
萬靜湖蹙眉苦笑。「那不一樣呀。」
「都一樣、都一樣。靜湖呀,每個小生命的到來都是神聖又喜悅的,就算你跟他不能在一起,這孩子還是你們愛過的證明,有這孩子伴著你,爺爺也放心了。」
「爺爺……」她將頭靠在爺爺的肩頭,輕聲哭泣。
突然,外頭傳來一陣騷動——
「有人在家嗎?」
聽到聲音,萬之濤馬上道:「爺爺去看看。」
過了許久,爺爺還沒回來,萬靜湖覺得奇怪,便帶著豆子想出去看看,這一出門,她便被門外的陣仗嚇了一跳。
元超領著十幾名身著黑色勁裝的衛士列隊,而寸步天正在跟她爺爺說話。
她呆住,一時回不過神。
他怎麼會出現在這裡?他要做什麼?又能做什麼?她以為以後再也不會見到他,可他卻出現了?問題是,他來了又能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