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想著,甲板上又有動靜,她以眼角餘光掃去,內心又是重重一歎。
伍姑娘帶著兩名丫鬟又去找韓公子了,她向他行禮,嬌嬌俏俏的在他一旁的椅子坐下,即使離自己還有一段距離,那甜膩的嗓音仍順風襲來,讓她頭皮發麻。
她下意識往另一邊走,不過幾步,身後又傳來熟悉的腳步聲,她連轉身都懶。
「韓公子怎麼老跟著銀龍王,你跟他的身份是一尊一卑,你要他幹活兒,吩咐你的人就好了嘛。」
「我有很多事想請教銀龍王。」
「可是……小女的祖父明明說了,韓公子可以在這趟航行中多跟小女……跟小女培養感情。」伍妍丹說得羞澀,但聲音可不小。
唐麟靜覺得自己真的倒楣極了,看來這一對是有譜的,一回皇城,也許就要成親了,她還雞婆的跟韓公子打了一回,她當時果然腦殘了!她繼續往前走,不想聽這些沒營養的話,偏偏討厭的人就是陰魂不散。
「我真的有事與銀龍王請教。」不意外的,某人讓自己的隨從攔下伍姑娘,又跟了上來,一臉委屈的望著唐麟靜。「到底是誰纏著誰,你都看到了吧?你現在應該相信那一晚差點被侵犯的人是我了吧。」
唐麟靜深深吸了口長氣,略帶惱怒的反問,「我相不相信很重要?」
韓靖走到她面前,臉上帶著笑意。「銀龍王此話可真讓我傷心,怎麼說咱們也算有緣,你怎好拒我於千里之外?我可是有心交好。」
「但我不想交你這個朋友。」她毫不給面子的馬上拒絕。
但某人臉皮就是厚,逕自續道:「銀龍王是男人,認真說來,還是個商人,我在皇城也有不少朋友,可以替你介紹生意。」說完,他的大手隨興往她的肩膀一攬。
唐麟靜身子一僵,瞪著視線與她齊平的男人。「放手。」
韓靖眼中的笑意更濃。「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你是女扮男裝,碰都碰不得。」
她的心咚地漏跳一拍,慶幸臉上戴著面具,不然,此刻定然是發白的,她用力扯掉他的手。「韓公子有調戲男人的嗜好,但我沒有。」
他眼也不眨的盯著眼前人。「你硬要說是調戲也行,不過,能讓本爺看上並調戲的可都算是人間極品,這可是你的榮幸。」
唐麟靜抿緊唇,這個男人的臉皮堪比銅牆鐵壁,真是辜負了老天爺給他那張出色不凡的俊顏,她懶得再和他多加糾纏,轉身就走。
韓靖挑起濃眉,黑眸中的興趣更濃了,不知道銀龍王一旦知道他對他的身世背景一清二楚,是否也能這麼沉得住氣?
唐麟希,慶安侯府世子,有一個從小體弱的雙生妹妹,長期在「戀月別莊」靜養,而唐麟希身為未來繼承爵位的嫡長子,留在府中的時間卻不多,他的父親唐介謙對外稱他對政事不喜,反而有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的想法,由於侯府只有這根獨苖,他相當寵愛,遂放任而行。
所以,當皇城的人都以為唐麟希在四方遊歷時,殊不知,他已戴上銀面具為天濟盟效力,也為自己賺了好幾座金山銀礦。
「爺,他實在太無禮了。」方面大耳的袁七實在看不過去。
他和席高、董信終於成功的把伍妍丹「趕」回房裡,免得她來壞了爺兒的正事。
「無妨,況且也不能怪他,誰叫你家的爺兒這麼的黏人。」韓靖笑著又跟了上去。
三個隨侍互看一眼,他們明知主子是為了皇上交付的任務不得不與銀龍王交好,而看著主子一再被忽視,他們也感到不舒服,但能怎麼辦?也只能跟上前。
很快的,他們就發現主子被戴著黑面具的男子擋住去路,就他們對天濟盟的調查,全幫派上下,也只有銀龍王跟這一位被外界稱為「黑王」的男子以面具示人,而在他們查出銀龍王的真實身份後,黑王究竟是什麼人,他們也知曉了,說來,跟他們一樣,都是隨侍而已。
「不知黑王擋住我的路,有何指教?」韓靖好整以暇的問。
葉寬深吸口氣,先轉頭看著已經踏進艙房的唐麟靜,這才又轉回頭道:「銀龍王要做的事很多,能否請韓公子盡可能別打擾她,若有什麼需要,我很樂意幫忙。」
韓靖勾起嘴角一笑。「行,我就想跟銀龍王交朋友,你幫忙吧。」
「銀龍王已說過,她不交韓公子這個朋友。」
「這恐怕不是他能決定的,你就替我轉告這句話吧。」韓靖霸氣十足的說完後,轉身朝自己的艙房走去,席高等三名隨侍也立即跟上。
葉寬沒好氣的瞪著那一行人的身影,驀地,他身後的艙門被打開來,唐麟靜站在門後,他蹙眉走了進去,關上門後才道:「韓公子很難對付,你……得很小心。」他真正想說的是,她不能被發現是女兒身。
唐麟靜也感到很煩躁,但都活了兩輩子了,她還是很快就看開了。「罷了,頂多就是視而不見,航程終會結束的。」
也是,葉寬點點頭,先行離開。
這一天,直至天黑,船上點了燈火,唐麟靜都沒再離開艙房,她對自己帶領的這二十人的押船班底很有信心,他們知道該注意些什麼,巡視交班也不會輕忽,況且若有任何狀況她絕對會在第一時間知曉,她並不需要擔太多心。
真正令她感到不安的是那位韓公子,他看到她面具下的容貌,而那張臉太出色,讓人看上一眼要忘了都難,韓公子的目的地是皇城,她在回到皇城後,也得變回唐麟希跟唐麟靜,若是哪一日好死不死遇上了,被韓公子認出她就是大名鼎鼎的銀龍王,她要怎麼否認?
瞪著桌上隨風微晃的燭火,她揉揉愈想愈疼的額際。
「這間艙房看來也頗為舒適。」
靜夜中,一道熟悉的低沉男嗓陡起。
唐麟靜倒抽了口涼氣,迅速的回頭,她眼內冒火,某人竟俐落的爬窗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