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會兒,呂管事手捧一個紫檀木匣子進入喜堂,將這匣子交給岳暘。
岳暘高舉這木匣子,將裡頭的幾件文書拿出。「為了避免各說各話,口說無憑,日後有所爭執,當年我便謄抄了一份畫押筆錄,上頭皆蓋有府衙的大小辟印,還有證人的手印。
「以及當年那塊荒地的買賣文書,上頭都註明了買賣原因,也在衙門做過登記,這些都是可以查驗的,還請屠大人親自過目。」說完,岳暘將手中那幾份文書遞給屠譽,讓他親自看個仔細。
屠譽看清楚這幾份保留了三年多的文書,表情僵硬的抽搐了兩下。
蓋有官印的手抄筆錄跟當年是何種原因進行買賣全都記載得一清二楚,屠譽萬萬沒有想到岳暘做事如此滴水不露,頓時有一種搬石頭砸自己腳的預感。
屠譽沉咳了聲,口氣不再似方纔那般冷硬。「既然大將軍有文書為證,待下官查核後再向大將軍稟明。可今天下官前來最主要目的是柳氏指控您的未婚妻是李府的逃奴,還請大將軍見諒,讓新娘拿下喜帕給柳氏認人。」
「看來屠大人今天是故意來尋本將軍晦氣的。」岳暘眸底滿是寒光,森寒的語氣宛如冰霜。「屠大人,不知岳某是否平日有得罪於你,否則你為何要在岳某的大喜之日上觸岳某霉頭?!」
「岳大將軍,不知你此話何意?」
「屠大人,誰不知道這元貞國的習俗,拜完堂入洞房之前,新娘的喜帕是不能揭的,否則這對新人將會霉運纏身、發生不幸。你今天故意讓本將軍即將過門的娘子在未拜堂前揭喜帕,不知是何居心?」岳暘緊盯著屠譽。
屠譽這才猛然想起習俗裡有這一說,先前他急著完成宰相交代之事,卻忽略了這點,讓他頓時有種騎虎難下的感覺,只能硬著頭皮道:「岳大將軍,下官辦事一向是秉公辦理,絕不徇私枉法,並不是有意尋大將軍晦氣。」
「好一個秉公處理,今天這種日子你都能前來破壞,岳某還真不知道屠大人還有什麼事情是不敢做的。」岳暘揚起一抹燦爛的笑容。
看著岳暘不怒反笑的神情,屠譽心下隨即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可箭已在弦上,方才也鬧了那麼一大場,他回不了頭,只好壓下心中忐忑,義正詞嚴道:「大將軍,如若您的未婚妻是李府的逃奴,大將軍娶了她,日後就是李府的奴才。大將軍功在社稷,是朝廷的棟樑,這種事情絕對不能發生,因此下官才斗膽了,請大將軍見諒。」
「屠大人口口聲聲說我的未婚妻是李府的逃奴,執意要她揭開喜帕,也不知屠大人有什麼證據證明她是李府逃奴?」
「柳氏手中有花小蕊,也就是花穎的賣身契,上頭有花小蕊的手印。」屠譽拿出那份賣身契。
「也就是說,只要比對手印即可?」岳暘說著,朝一旁的呂管事使了個眼神。
呂管事火速命人取來印泥,搬來一張桌几。
「是的,只要比對手印即可。」
岳暘譏笑了聲,「屠大人不覺得自己方才是本末倒置嗎?」
一旁隨即有人開始交頭接耳,小聲的議論,「就是啊,那方才直接印手印比對就是,還要人家新娘子揭喜帕,多觸霉頭!」
「依我看,這屠譽根本就是故意來找碴的。」
「太子跟二皇子都在這裡,他還敢這樣鬧,背後肯定有人施壓。」
「就是,否則一個逃奴而已,事後私下說一聲揭過去就算了,還跑到婚禮上來鬧場,根本就是居心叵測。」
岳暘看了眼已經備好的印泥跟紙張,低聲在花穎耳邊說了句,「穎兒,別怕,我們去蓋個手印證明。」隨後牽著她的手在印泥上壓了壓,蓋在白紙上。
一旁的丫鬟隨即拿著乾淨的帕子,仔細的為花穎將手上的泥印傍擦拭乾淨。
岳暘兩手夾起那張蓋著手印的紙張,懸在屠譽面前。「屠大人,請比對。」
屠譽取出那一張賣身契,正要仔細的比對兩方的手印,一直未出聲的太子語氣溫和卻威嚴地命令,「拿過來本宮過目。」
方纔屠譽只是稍微瞄了一眼,便發現兩個拇指印謗本不同,現在太子開口了,他想昧著良心說指印是一模一樣的都不可能,只能沁著冷汗將兩份手印呈上。
「太子殿下,花穎簽這賣身契時年紀還小,指印難免有出入……」屠譽趕緊找了說詞,欲替這個結果找借口。
太子冷睞著兩張指印,冷聲道:「年紀再怎麼改變,手上的指紋都是不會變的,屠大人你是要告訴本太子,花穎的指紋變了是嗎?」
第十四章 大爆炸(1)
「不……不是……」屠譽後背頓時冷汗涔涔。
太子將兩張手印往屠譽臉上一丟,神情一凜。「這兩個指印分明是不同人,你身為京兆府尹,辦案竟然如此草率,單憑一張賣身契便將逃奴這帽子扣在一個清白無辜的女子身上,本宮今天說你屠譽是冒名頂替的逃犯,你認不認?」
屠譽心頭咯登了下,一時間說不出話來,眼神倉皇的看向葉宰相,卻發現葉宰相一副不關他事情的模樣。
今天這事可都是葉宰相指使的,怎麼這會兒葉宰相一點也沒有要出面為他說話打圓場的意思?
「不,太子殿下,花穎的確就是花小蕊,不只柳氏可以作證,民婦也可以作證!」汪氏衝向前跪在太子跟前,扯著嗓門大聲說著。「當年花穎yin亂後宅被沉潭,衝到下游後被岳暘救起,花穎獲救的時間與花小蕊被沉潭的時間是吻合的!」
yin亂後宅、沉潭?!這話一出,喜堂裡又是一片嘩然。
「太子殿下,穎兒雖然是微臣在河中救起的,但單憑時間吻合就一口咬定花穎是李府的丫鬟也太牽強,況且方纔已有指印可以證明花穎與花小蕊根本是不同人,還請太子明鑒。」
岳暘抱拳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