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幼如今已有八個月身孕,肚子在五個月時就像吹氣球一樣大了起來,讓她每天睡不好,腳也都水腫了,半夜還得朱佾開替她喬肚子、捏腿,要不然這日子真的沒法過了。
她這會兒腰際塞著個大迎枕,整個人圓圓潤潤,要她形容自己,就是一隻母企鵝。
因為懷孕的因素,她時不時會心情低落,朱佾開無奈之下,心疼老婆的他把李氏都請過來和她作伴了,妤解她的低潮煩悶和莫名的憂傷。
李氏今時今日已和在舄水鎮時不可同日而語,她身上的衣料、發上的釵飾都是當家大太太的派頭,一走出去誰都要高看一眼。
她見女兒挺著這麼大的肚子,不禁懷疑道:「莫非是雙生子?」
這雙生子雖說非常少見,但如果不是這樣,怎麼這肚子就好像隨時要漲破了般,青筋隱隱浮現,瞧著好不嚇人。
她醬菜園開了好幾家,忙得連多想些什麼都不容易,來照看女兒,她樂意,卻抽不開手,百忙中來了,這一看哪還顧得了什麼生意,全丟了,和伏臨門說了聲,專心過來照顧女兒。
朱佾開此舉堪稱英明,有了李氏的陪伴,伏幼心情開朗了許多,不再整日厭倦沒精神。
原先李氏也是想著把娘家父母都接到京城來享福,兩個老人家卻說他們老了,沒太多想望,能和兒子媳婦守著鋪子,和樂融融過日子已經是不敢想的好日子,萬萬沒有娘家父母去長住女兒家道理,路途遙遠,京城他們大概是來不了了,要是女兒女婿還念著他們兩老,能抽空回舄水鎮看看,他們就心滿意足了。
「姥姥最盼望的就是和舅舅一家住在一塊,老人戀故土,她和姥爺當時肯搬到鎮上已經是非常給娘面子了。」伏幼分析給她娘聽,安慰她。
「說得也是。」李氏歎了口氣,便不再說這話題了。
朱佾開拿回了殿閣大學士的官職,又開始忙了起來,除了上朝議事,皇上經常留他下來議事,通常不把人搾乾,不放他回家。
因為懷孕月分大了,行動不便,伏幼的心思都在自個兒的肚皮上,加上朱佾開常常回來得遲,見她睡下,就會在外書房歇下,等她睡醒,他又早早出門去了,一來一往,夫妻居然有好幾日沒碰上面。
這事可大可小,趁著李氏回家去看看,她問清楚朱佾開人在府裡,扶著月繯的手去了外書房。
「你這麼重的身子,有事讓人來說一聲便是,何必走老遠的路?不是有軟轎?丫鬟們都幹什麼吃去了?」朱佾開一見她挺著大肚子過來,立刻放下手邊的事務,也把與他商議事情的下屬遣走了。
「沒事,劉太醫說讓我多走動走動,對胎兒好,將來生產也容易。」她是很願意走動的,身子越重越需要動,這道理她懂。
「穩婆和醫女我都讓她們候著了,有事隨時可以過來,又或者讓她們住到府裡來比較穩妥?」他扶著伏幼小心翼翼坐下,照慣例,背後左右都替她放好軟墊,見她坐得舒坦了,這才拉過椅子坐到她身邊。
「我的事你倒是都安排好了,唉,你每天忙得腳不沾地,有家歸不得,難道朝中大臣都跑了,皇帝陛下就剩下你一個得用的?」之前習慣了朱佾開在家,如今他人忙得早出晚歸的,她還真不舒坦。
朱佾開笑著摟了她已經無法環抱的身子。「我這不是替你把岳母找來了?」
「你的意思是我只要我娘就好,老公可以不要了?」
「等這陣子過去,往後應該會好些。」他輕點她的鼻子。
「我只是不想你太累。」
它山堰一場山洪暴發,災民死傷無數,加上出兵都是國,幾乎掏空了一半國庫,朱佾開就算回家隻字不提,她也知道陛下要他回去是想辦法充實國庫。
謹說起來驚得很,雲行,還議稅變的能落到國庫裡,有那馨易辦到嗎?擺明是吃力不討好的活兒,再說了,皇帝嚷著窮,怎麼不見他把私庫打開來救急?
「外頭的事用不著你擔心,你只要好好把孩子生下來就是了。」這才是重中之重的大事。
也是,如今她能做的好像也只有這件事。
擔心再多,她又幫不上忙,還添亂呢。
見下人來稟報又有某某大人前來找他,伏幼阻止了他想送她回鏡躬閣的打算,讓他討論正事要緊,早點忙完了,也好早點陪她不是?
經過這些日子,伏幼對於夫君和他那位皇后姊姊之間的關係,也琢磨出一些味了。
說是親姊弟,但感情看起來真不怎麼樣。
除了大婚隔天,他們夫妻倆入宮,她把朱佾開叫上前垂問了幾句,之後國舅府發生的一連串事情,皇后娘娘幾乎是不聞不問的。
也罷,是她強求了,她是一國之後,不能輕易出宮。不過,派個人來問兩句,表達一下關心之意總可以吧?
好吧,她又要求過了。
人人都以為國舅爺的榮耀是因為朱府出了個皇后,的確,皇后庇蔭的功勞不可沒,不是有句話說雞犬升天?
但是她以為,朱佾開自己的才幹能力才是最重要的,倘若朱佾開是個紈褲,皇帝看都看不上,哪還想重用?
江山又不是拿來玩的。
這位皇后對待自己的親弟弟還不如大小白氏平常的噓寒問暖,就算朱佾開不怎麼賞臉,她們也時不時會親手做套衣裳過來,只要他收下,就高興得像中了樂透般。
血緣是什麼東西?有時候比沒有血緣的人還要冷漠。
不過無所謂,朱佾開是她的丈夫,她的男人往後由她看顧。
秋天,伏幼生下一子,母子平安,朱佾開取了一個檀字,叫朱檀。
伏家人得知消息,樂不可支。
同年,伏觀抱著試身手的心情參加了秋闈,竟一回便中了舉,來年春天春闈自是也上場,考試地點在貢院,考試時間整整為期三天,吃喝拉撒都在裡頭解決,對每個考生來講不只是精神上的折磨,更是身體上的摧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