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御醫見眾人的目光都在自個兒身上,忙拱拳向前。「下官昨晚進了七王爺府診治後,七王妃確實是中了毒,幸有大夫施藥,吊著一口氣,下官趕緊回宮取藥材,不知七王妃現在是——」
「這得要謝謝陳御醫,七王妃目前是穩定了,氣色也好了些。」秦文略滿懷感激地道,隨即話鋒一轉。「孟次輔可還有話說?」
「寄蘭性子是嬌貴了些,但絕不可能下毒取人性命,況且昨兒個我也親自問過她,她聲淚俱下指天起誓,說她沒有指使任何人下毒,若有虛言便不得好死,皇上,這話能假嗎?」
秦世淵面有豫色地望向秦文略,秦文略撇了撇唇冷笑道:「被逮進大牢裡的罪犯沒一個會坦白承認行兇,當初,本王的侍妾遭人毒殺,本王就懷疑過她,卻苦無證據,如今,七王妃中的是同一種毒,敢問孟次輔,本王懷疑侍妾之死與她有關,是否合理?」
「你!」
「孟寄蘭好妒難容人,正妃初進門時就先吃了她的排頭,遭她嘲笑不過是個四品言官之女,當初蘇侍妾更是受盡她的刁難,這些都是王府裡的下人能指天起誓作證的……孟次輔可知,當初蘇侍妾已懷了本王的孩子,她一死,是一屍兩命,死的是皇嗣,如今本王沒追討公道,不過是將她的名剔除,孟次輔還有何不滿?!」
孟政被堵得說不出話,只能求助於皇上。
豈料秦世淵卻陰沉了眉眼。「孟次輔教養出如此惡女,恐是忙於政務,疏於教導,朕認為孟次輔合該榮退了。」
「皇上恕罪!是臣教女無方,還請皇上恕罪!」孟政趕忙跪下,作夢也沒想到他進宮替女兒討公道,竟討出自個兒必須榮退的下場。
「孟次輔不用再多說,下去吧。」秦世淵不耐地擺了擺手。「來人,傳令宗人府,將孟寄蘭之名自玉牒上除名。」
「奴才遵旨。」守在御書房外的公公隨即領旨離去。
秦文略垂眼看著臉色頹敗蒼白的孟政,再緩緩抬眼對上秦世淵那暗暗誇讚的眸色,他跟著抹上笑意,心底卻是冰冷一片。
秦文略才剛踏出宮門,便見應多聞守在宮門外。
「怎麼了?」他熱切地搭上應多聞的肩,噙著笑低聲問。
「牙行那頭傳來消息,說是籐商像是察覺不對勁,天未亮時便想走,被李二爺給攔了下來,現在整個商隊都被拘在四季坊的後院裡。」應多聞壓低嗓音說。「此外,籐商欲走之前,先派了人離開四季坊,李二爺要人跟著,就見那人進了二王府。」
秦文略不禁笑瞇了眼。「李叔昂倒是挺聰明的,是個能辦事的。」
「確實,李二爺看似閒散好玩樂,但腦袋相當精明。」
秦文略哼了聲,道:「先走一趟四季坊吧。」
兩人一進四季坊,便有眼尖的夥計立刻上前,領著他們進了後院。四季坊乃是京城第一大賭坊,不管什麼時候進門,裡頭總是人滿為患,不管是幾個散廳裡的平頭百姓玩樂,或者是樓上幾個包廂開賭,幾乎是日夜無虛席。
一列假山溪水造景,隔開前後院,後院又各自分了不少小院落,而籐商一行人近來就是被李叔昂給拐進這兒招待,玩得樂不思蜀。
只見通往後院的小徑上戒備森嚴,護院層層站哨。
「王爺。」通往小院的亭子裡,李叔昂徐徐起身施禮。
「人都在裡頭?」秦文略指著前頭的院落。
「是的,我特地在這兒盯著,他就算插翅也飛不出四季坊。」李叔昂搓著手,笑得一臉諂媚。
秦文略笑了笑,將他的臉一把推開,邁步踏進院落裡。護院一打開門,裡頭隨即有了動靜,就見籐商一行共十一人全都被捆綁在廳裡,一見到他,個個臉色大變,而為首的邢爺隨即跪著上前求饒。
「七王爺救命啊,四季坊是家黑店,四季坊的掌櫃綁了咱們,不讓咱們走!」
「你在哪見過本王,怎會知道本王是七王爺?」秦文略挑了張椅子坐下,噙著無害的笑意問。「魯陽城的商旅,不該識得本王。」
邢爺臉色微變,隨即又笑得奉承。「那日小的到牙行時,湊巧瞧見了王爺與四王爺,這才知道的。」
「這可奇了,本王確實是喚了四哥,你要是知曉本王身份,藉此猜測出四王爺身份,倒也不足為奇,但京城的王爺就有五個,你又是如何得知本王就是七王爺?」見他楞了下,秦文略便接了口,「除非,你原本就待在京城。」
邢爺眼眸微動,正思索著如何解釋,便又聽他道:「得了,少費點心思吧,本王早就知道你是二王爺派來的人,壓根不是魯陽城的籐商,更不姓邢,你是二王爺通州莊子的一名管事,家中有一妻三妾,去年又養了外室,家中嫡子兩名,庶女共八名,當然,你也可以不承認,他日那兩名嫡子若是無故亡故,這也只能算是天意。」
邢爺整束臉色,噙笑道:「王爺,小的是真的不明白王爺在說什麼。」
「啊,原來是本王弄錯了,這倒也無妨,橫豎本王多的是手段。」
他朝應多聞勾了勾手,借了一把短匕,拿在手上把玩著,突地一把插進邢爺身旁的小廝身上,插得不深不淺,就剛好在後頸上,當場小廝哀嚎出聲,眾人莫不驚詫地噤若寒蟬。
「應多聞,去跟李叔昂借,多拿幾把短匕,本王要讓他們見識見識,在西北時本王是怎麼逼供的。」
就在應多聞應聲時,邢爺忙道:「王爺!素聞七王爺賢仁惠民,王爺怎能用如此手段對付一般平頭百姓,咱們又不是外族!」
秦文略輕呀笑了聲。「你誤會了,本王不分外族什麼的,只要是有心戕害王朝百姓之人,人人皆可誅之,當初本王刑求的,是朝中派去的押糧官和監軍,你可知道本王是如何將他們凌遲至死的?很簡單,從後頸到肩頭,甚至到背部,依序插上短刃,本王一天往下扯落一把,瞬間皮開肉綻,血水噴濺,那位最硬氣的押糧官也撐不過三天,你想,你們可以撐上幾天,本王倒是挺期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