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來冀王府的事你應該不陌生,貝勒爺是在被動的情況下接受我的。」
「聽說了一些,我回科爾沁部省親兩個多月,不知奕劻染了病,昨天一到北京知道奕劻得病急得似熱鍋上的螞蟻,如今確定他痊癒了,而且知是你的功勞,還真有點羨慕起你來。」綿綿似真似假的說。
「羨慕我?」
「自然羨慕你,你現在的身份不同,除了是奕劻的侍妾之外,還住進了冀王府。」
「你很歡住在冀王府嗎?」她卻情願不住這裡。
「誰不喜歡住進冀王府,可以和奕劻朝夕相處。」綿綿一副陶醉樣。
「你可以向貝勒爺要求啊!」
「奕劻喜歡上我那裡逍遙,說外頭自在些,府裡福晉管得嚴,不許窯姐常住下來。」
「是嗎?」沈憐星不覺得福晉會干涉這麼多。
「不瞞你說,我不是什麼大家閨秀,曾在脂粉院裡打過滾,貝勒爺見我出身淒苦替我贖了身,供我住和吃穿,我原本也不敢奢望佔住什麼名份,只求能維持過去的情分。」綿綿放低姿態緩緩道來。
「你問錯人了,貝勒爺才是那個有決定權的人。」
「我想奕劻會顧忌你的想法。」
沈憐星大方的說:「我沒有意見,你與貝勒爺的關係在我之前,我沒有理由干涉。」
綿綿沒料到沈憐星這麼好說話。「你不在乎?」
「我應該在乎嗎?多一個人伺候貝勒爺,分擔我的負擔,我要感謝你才是。」
綿綿開心的笑了,「你不會吃醋。」
「吃什麼醋?」沈憐星一頭霧水,嚴格說起來她才是介入奕劻和綿綿之間的第三者,如果綿綿對他死心塌地,她歡喜都來不及,有何醋可吃?
「你真是少見的女人,不忌諱和別人分享丈夫。」
沈憐星忙解釋:「他不是我的丈夫。」
「你是他的侍妾,他就是你丈夫,怎可說不是?」綿綿反駁她。
「我和貝勒爺既沒拜過堂,又沒名沒份的,怎可說他是我丈夫?」
綿綿被她逗笑了,「你的身子不曾給他嗎?」
沈憐星不自在地紅了臉,「你這麼問我很奇怪。」她不想討論這種羞死人的事。
「有什麼奇怪的?我們都是女人,而且都是同一個男人的女人,有什麼難以啟齒的,除非你還是個大閨女,才會不好意思和人聊這話題。」綿綿套她的話,覺得奕劻有點反常,怎會弄來一個對他不太熱烈的女人做侍妾?
「這個話題太私人,我不想和人討論。」她很堅持。
綿綿聳聳肩,瞧她的模樣該是稚嫩得很,奕劻還在鮮頭上,寵愛正濃時。
「我先走了,一會兒福晉見了我又要罵人了。」綿綿站起身匆匆離去。
綿綿前腳一走,朱詠嵐後腳旋即踏了進來。
「你怎麼能笞應那個窯姐讓她繼續和貝勒爺往來?」
「他們認識很久了,更何況我也沒有立場反對。」
「怎麼會沒有立場?你是准貝勒爺福晉,她是外面的野女人,你允許野女人霸佔你的丈夫?」朱詠嵐一副快暈倒的模樣。
「你在窗外偷聽?」沈憐星笑了笑。
「我怕你被欺負嘛!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貝勒爺不是我丈夫,我也不會是貝勒爺的福晉,所以我不可能反對任何女人愛貝勒爺。」她已經說過很多遍了,可就是沒有人相信。
「貝勒爺一定會娶你的,那是遲早的事……」
「什麼時候?」她乾脆問。
「等他想成家時。」朱詠嵐也不知道。
「要我抱著一個渺茫的希望到人老珠黃、地老天荒?」
「不會那麼久的,貝勒爺需要繼承人。」
「是女人都可以替貝勒爺生下繼承人,那不是非成親不可的理由。」沈憐星早已有這層認知,所以她沒有懷著希望,因為那只會帶來痛苦。
她不要為情所苦。一個人為錢所苦已經很悲哀了,若還要為情所苦,不是很愚蠢嗎?
「你是說如果你懷了貝勒爺的孩子,你也不會要求他娶你?」
沈憐星點點頭,強迫自己不去想懷孕的可能。
「你真能做到?」
「我不一定會懷孕。」她每天都在祈禱。
第六章
肥水東流無盡期,當初不合種相思。
夢中未比丹青見,暗裡忽驚山鳥啼。
春未綠、鬢先絲,人間別久不成悲。
誰教歲歲紅蓮夜,兩處沉吟各自知。
姜夔鷓鴣天
綿綿離開仙繪樓後並不打算馬上出冀王府,好不容易才進府一趟,豈能白白錯失與奕劻幽情的機會。
她登上碧桐閣,只有一片寂靜等著她。「不在這?難道在練功房?」
在她要去練功房的路上巧遇常毓延。
「貝勒爺在哪兒?」她問。
「到後山馴馬去了。」
「你娘病了,昨天我遇見你家妹子她告訴我的,你抽空回家看看吧!」綿綿有個丫環是常毓延未過門的妻子,前年因溺水而死,所以他們倆因此有點交情。
「上個禮拜回去時見娘還好好的,怎會病了?」常毓延皺眉想不透。
「老人家是這樣的,說病就病也可能一點徵兆都沒有,你最好回家瞧瞧比較好。」
「你要找貝勒爺騎馬去會快些。」
「我沒騎馬來,不如你的馬借我,我從後門出府,用完後騎回你家放。」
常毓延見她一片好心告訴他娘親生病的事,不好拒絕她,只好將馬借她。
綿綿騎馬在樹林裡逛了半個時辰,才在一灘活泉前看見正掬水喝著的奕劻。
她躍下馬,躡手躡腳的接近他,由他身後張臂將他整個腰環住,臉頰往他背脊貼著,嬌聲喃語:「想死你了,你這個冤家,有了新人就忘了舊人。」
奕劻知道有人接近他,用眼角餘光瞧見是綿綿,扳開她的手轉過身道:「你不是才從科爾沁部回來?」
「生病了也不叫人通知我。」她嘟著嘴。
「怕你擔心,所以沒讓人通知你。」他表情僵硬的說。
綿綿又將臉頰靠近他的胸膛,「你的心跳聲還是一樣勇猛有力。」
奕劻略略推開她,刻意保持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