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三嫁不是簡單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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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7 頁

 

  「你在說什麼?」秦文略微瞇起眼,眸色危險而冷厲。

  「你不想活,可這府裡多少人得仰賴著你而活?失去所愛,你的痛我能體會,但不是失去所愛就非得要死要活地鬧!」她豁出去了,一反平日的溫馴順從,硬生生地與他槓上。

  「給本王住口!」秦文略臉色鐵青地吼道。

  「偏不!你上過戰場,無常隨行,一個不經心便是陰陽兩隔,有多少將士再回不了京,而你撐著一口氣回來,如今還奇跡般的睡醒,這是別人求也求不來的老天賞賜,你憑什麼還一心求死?!有多少人想活卻活不了,你不過失去所愛有什麼好消沉的,再愛一個不就好了!」就算無法再愛,也要拚著一口氣活下去。

  「大膽!本王要你住口了你還說!」

  「你至少也要想想,你這般消沉頹喪,愛你的人心有多痛,你要讓芸娘連走也不安心嗎?」

  「住口!」想也沒想的,秦文略抓起花架上的玉瓷杯就朝她砸去。

  啪的一聲,那就砸在她的額上,她一個震驚,隨即感覺一股熱液從額間淌下,猩紅的血半遮過她的視線。

  秦文略楞了下,沒想到真會砸中她,想起身看她的傷勢,但一思及她的放肆,他的手緊扣在床緣不動。

  「你如果不想活,就讓我活吧,我很想活。」談瑞秋哼了聲,腳步踉蹌,緩緩地朝外走去。

  「小姐……小姐!」門一開,玉露被嚇得尖叫。

  「小聲點,帶我回房上藥,別驚動其他人。」談瑞秋淡聲道。

  對秦文略,她很失望,但是她不得不說他砸得好,這麼一來,回談府的事就必須暫緩,而且她有段時日可以不用再見秦文略那個混蛋,真是好到不能再好了。

  盡避談瑞秋無心讓蘇嬤嬤擔心,但她臨時回了屏香苑,差人通知胡娘子過去照料,蘇嬤嬤自然感覺有異,上門一趟,瞧見她的傷後,滿臉愧疚,還是她勸了許久,才把蘇嬤嬤給哄了回去。

  而文嬤嬤一瞧見她額上的傷臉色都變了,當然,不是因為擔心她,而是因為計劃生變,還得想法子差人回談府稟報一聲。

  一切都在談瑞秋的預料之中,雖說是無心插柳,但能硬生出一段喘息的時間,又有何不可?她樂得在屏香苑養傷,天天睡到日上三竿也沒人催她,真是進王府後最為愜意的一段時光。

  可惜,幸福總是短暫的。

  不到十天,王府的當家主子親自造訪了。

  「小姐,動作快!」文嬤嬤一聽到消息便親自進房幫她打理。

  「嬤嬤,沒人額上受傷還上粉的,就照例戴面紗好了。」一見文嬤嬤拿了一盒脂粉過來,談瑞秋嚇得趕忙阻止。

  先前蘇嬤嬤來時她都是戴面紗,沒必要因為秦文略來就特地要她扮藝妓吧。

  「可是……」

  「小姐好了沒,王爺已經走上廊了。」王嬤嬤衝進房裡,打斷了文嬤嬤未竟的話。

  事已至此,文嬤嬤只能吩咐玉露趕緊替談瑞秋稍作打理再戴上面紗,回頭又問了丫鬟茶點等等是否備妥。

  就在玉露替談瑞秋編了雙辮戴上面紗同時,秦文略適巧在徐賁的攙扶下進房,後頭還跟著胡娘子、蘇嬤嬤和幾個小丫鬟,看起來陣仗倒也挺盛大的。

  談瑞秋本想要起身迎接,但蘇嬤嬤已經早一步將她按下,讓她坐在床上,看著徐賁拐了張椅子,讓秦文略坐在床頭的位置。

  她暗暗打量著他,見他臉色蒼白了點,氣息有點亂,甚至還有點喘。真是為難他了,雖說從主屋到屏香苑,說遠也不遠,不過是繞過一座園子,過了兩道門,但對現在的他來說,應該算是體力負荷的極限了。

  不過,她並不同情他,因為她並沒有邀請或請求他過來。

  「其他人都退下。」才剛坐下,秦文略便粗啞地道。

  文嬤嬤聞言,堆著笑臉上前。「這怎麼好呢?王爺與娘娘身上皆有傷,沒個人在旁伺候著,要是有了閃失……」文嬤嬤話到最後,在秦文略冷鷙的目光瞪視下,自動化為無聲,一股寒意從背脊爬起,教她臉皮子抖了兩下,不敢再往下說。

  「王爺想跟娘娘說些體己話,這麼多人都湊在裡頭成何體統?」蘇嬤嬤揚著笑意,卻十分強硬地將房裡所有下人都給請出房外。

  談瑞秋玩著髮辮垂著眼,他這會前來該不會是打算向她正式道歉的吧。在談家,談老爺也曾在暴怒下打過太太和姨娘,但哪裡需要老爺開口道歉,他是談府的天啊,有聽過老天會跟人道歉的嗎?

  談瑞秋不自覺地掀唇冷哼,壓根不在乎他抱傷前來所為哪樁,只是……他坐在那兒不吭一聲,就這樣盯著她瞧,很有趣嗎?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在她快要沉不住氣時,才聽他啞聲道:「你沒有為我準備桂圓粥。」

  談瑞秋頓了下,超有衝動想把枕頭甩到他臉上。太多國罵說不出口,她努力地憋在心裡,暗暗問候他。

  真去他的,難不成她成了他的老媽子,還負責替他煮吃食不成?

  「王爺想吃什麼,吩咐廚房便是。」廚房裡佈置的人手,照日夜輪值算起來,約莫有三十來個,絕對夠堵他那張嘴。

  「太甜。」

  談瑞秋眼角抽了下。「那就教他們糖放少一點。」

  「味道不對。」

  她用力地閉了閉眼,吸了口氣,勻了怒氣之後,才開口,「王爺今日前來想說的就是這些?」去他的味道不對!煮法都一樣,添加的食材不變,不都一樣!

  她知道了,他今日特地上門是來找碴的,既是如此,她還幹麼跟他客氣,何必在他面前扮柔順。

  「是。」秦文略淡淡地看她一眼。

  這一句是恁地簡短有力,猶如一把利刃,瞬間削斷了談瑞秋的理智線,於是她在被子底下狠狠地朝他比出中指。

  她知道身為淑女不應該這麼做,但人在被逼迫到某種程度,在生死恐懼與茫然未來的夾縫中求生存太久,真的會教人性情大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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