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這話什麼意思?」
「要是照太妃這說法,好似蠱惑王爺的人是蘇嬤嬤而不是其他人等了,可蘇嬤嬤與王爺的年歲怎麼也對不上呀,教我想呀想的,忍不住就笑了。」說不准蘇嬤嬤的年紀還比七王爺的母妃大上不少呢。
蘇嬤嬤聞言,有些莞爾。
寬王太妃臉色忽青忽白,還未開口,孟寄蘭就迫不及待地想要替姨母爭口氣。
「不懂規矩的東西,竟敢衝撞太妃,還不趕緊跪下!」
談瑞秋揩了揩眼角的淚花,笑意凝在唇角,甚至是眸底眉梢。「妹妹說什麼呢?這哪是衝撞來著,不過是和太妃說笑罷了,還有啊,蘇嬤嬤不知道跟你說過多少回了,王爺在養傷,喜靜,切勿在主屋附近大聲嚷嚷,怎麼又忘了?」
七王爺的寢房就在大廳旁的次二間,說近不近,說遠不遠,照她們動不動就威嚇命令的說話方式,想把人吵醒也是有可能的。
孟寄蘭咬了咬唇,隨即又向寬王太妃求救。
寬王太妃拍了拍她的手,先是冷哼了聲,皮笑肉不笑地道:「這是怎麼了?這王府何時輪到這老奴作主了?莫不是教養過王爺,真以為自個兒能取代死去的淑妃了?」話到最後,那嗓門大得教談瑞秋覺得刺耳。
「太妃,這不是誰作主,而是王爺領旨養傷,是不允許任何人探視的,今日是破例讓太妃進王府,還請太妃將聲量放小一些,莫驚動了王爺。」真是白目,跟她說靜,她卻非要吵個天翻地覆。
如果可以,她也不想蹚這渾水,可這太妃實在是欺人太甚,半點長者風範皆無,要不是礙於她的身份,早就送客了。
「一個黃毛丫頭,拿著雞毛當令箭,未免太過可笑。」
談瑞秋吸了口氣,正想要開口,大廳側邊上卻傳來沙啞的聲響——
「照太妃的說法,是明指皇上的聖旨是雞毛了不成?」
話落擲地有聲,嚇得寬王太妃瞬間白了臉色,她身旁的孟寄蘭急忙回頭,那表情真是千變萬化,豐富得教談瑞秋不知道該怎麼形容了。
像是景仰歡喜,卻又膽怯懼怕,談瑞秋不禁好奇地順著她的目光打量起來者,就見王府大管事徐賁扶著一名男子,他長髮束起,露出飽滿的額,濃揚的眉下是深陷的眼窩,凝滿殺伐氣息的黑眸俊魅懾人,教她忍不住想,真是天之驕子啊。
身世好、俊顏惑人,又是征戰有功,這人分明是集富貴權勢於一身了,帝王氣勢加上武將特有的威儀,也莫怪孟寄蘭就算懼怕也不肯挪開目光。
是說,他不是傷重得連坐起身都難,怎麼跑出寢房了?敢情真是被寬王太妃的嘶吼聲給震來的。
瞧蘇嬤嬤已經快步上前攙扶,她不禁猶豫自己該不該跟風。
唉,麻煩事,這能不碰頭是最好的,偏偏今天就是撞上了。
「七王爺別誤會,我也不過是說說罷了。」寬王太妃馬上軟了姿態。「不是說七王爺還養著傷病,怎麼跑到外頭吹風了?」
「就算養著傷病,本王認為還是把話說開才妥。」秦文略在蘇嬤嬤和徐賁的攙扶下,暫時就近坐在下座。他的臉色雖是慘白無血色,但黑眸黝亮有神,直直地望著寬王太妃和孟寄蘭。「關於賜號一事,本王不是不想。」
聽至此,寬王太妃大大的鬆了口氣,就連孟寄蘭也難得露出小女兒姿態,羞怯地垂首等著下文。
豈料,秦文略的下文竟是——「本王是不肯。」
「王爺,你……」寬王太妃這下被狠打了臉,面子掛不住卻又發作不得,簡直是快要將她給憋屈死了。
「賜不賜號是由本王決定,本王不肯給,是因為她不值得,明白了嗎?」秦文略嗓音沙啞,卻是鏗鏘有力,目光透露著絕不更改的堅定。
孟寄蘭當下惱羞成怒,不平地道:「為什麼?難道我就配不上王爺嗎?再怎樣,在場身份最低的是她!她不過是個四品言官之女,她都能成正妃,為何我連個賜號都要不得?!」
談瑞秋偷偷翻了個白眼,正所謂躺著也中槍,大概就是這樣了。
「你去問皇上,本王的婚事向來是皇上作主的,有本事你去問。」秦文略神色冷鷙,望向她的目光儼然像是狩獵中的猛獸,正伺機而動,欲將她拆吃入腹。「而她,是本王的正妃,王府唯一的女主子,她掌著內院,可以發派任何人,你再放肆,下回再不經本王允許讓不相干之人進王府,她不治你,本王治你!」
孟寄蘭被罵得羞惱欲死,緊抓著寬王太妃。
而寬王太妃也是一臉無奈,根本使不上力。
談瑞秋將這場戲看在眼裡,不禁認為這七王爺還是個不錯的男人,不看美顏,該治就治,一點顏面都不給,想想也許是跟蘇嬤嬤的侄女有關,畢竟心底有人了嘛,其他的可能就沒太大的興趣,只是……沒事幹麼說她是唯一的女主子,他這不是在興風作浪,存心讓後院不寧來著?
「你過來。」
秦文略低啞喃著,談瑞秋愣了下,發現他正看著自己,換言之……找她?硬著頭皮走到他面前,還想不透他找自己做啥,就見他把手搭在她肩上,這是……
「扶本王回房。」他微使力,她的肩頭一沉,身形頓了下,再抬眼才發覺這傢伙還真高呀,就算傷重瘦了不少,但他還是個男人,把重量都壓向她,也不看看她撐不撐得起。「蘇嬤嬤,送客,下回再有人敢擅闖王府,直接押進宮去。」
「是。」蘇嬤嬤恭敬地道。
這話聽得寬王太妃忿忿不平極了,想想多少人都捧著自己,可偏偏這七王爺恁地目中無人,出言不遜,只能恨恨地在心裡記上他一筆,惱得轉身就走。
蘇嬤嬤要廳外的婆子將孟寄蘭給押回院落,再將寬王太妃給一路送出王府。
一回到主屋寢屋,只見徐賁照料著王爺,卻不見王妃,她不禁低聲詢問徐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