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詩秋已經抖成鋪子了,陶嬤嬤卻還試圖挽回局面,「少夫人,您怎麼能這樣信口開河,哪個女人不用白綾包,我們怎麼知道您不是隨便找個落胎女子的東西來誣賴我家小姐。」
「你沒見我繡過花,就以為我不懂女紅是吧,你要說我隨便拿個女子的東西來搪塞也行,我就請郡王府針線房的人來認衣料,認針線,看看那白綾包的白綾是不是出自郡王府,看看那針線是不是你的手藝。」
許氏簡直不敢相信,猛然抓住許詩秋的肩膀,「你、你真這麼做了?你……你為什麼啊……」
許詩秋大哭道:「姑姑你沒聽爺爺說嗎,一萬兵馬首戰折半,蒼間郡王又不願意釋出兵馬,只怕是凶多吉少,我若生下他的孩子,哪能再嫁,注定一輩子在侯府當個寡婦姨娘,我不要。」
喬翠喜真要被她氣死,這女人講話也太難聽了,什麼凶多吉少,什麼寡婦姨娘的,實在忍不住,走過去把她從許氏手中拉出來,伸手啪啪啪啪就打了她幾個嘴巴子。
眾人都驚呆了,喬翠喜不怎麼處罰下人的,沒想到打起人來這麼有一手。
就見她拉著許詩秋的領子,惡狠狠的說:「再講一句不中聽的,信不信我把你頭髮剪光?」
許詩秋被打得暈頭,猛然聽到最後一句,連忙尖叫起來,「你敢?」
「我敢。」她一個伸手,「田嬤嬤,剪刀,順便拿香過來,我要在她頭上點戒疤,直接扔到尼姑庵。」
田嬤嬤見陸老夫人一臉無奈,連忙過去把喬翠喜扶起,「少夫人喝口茶,歇一會吧。」
陸老夫人雖然也很氣,但能怎麼辦,藥也喝了,「孫媳婦,你說吧,和離書給不給?」
她自己是傾向要給的,許詩秋不管怎麼說,都是雲華郡王的嫡女,難不成真把她扔尼姑庵?
「自然不給,許姨娘若想回郡王府,好好與我說,那我不會強人所難,可偏偏她愛惜青春之餘,又想要好名聲,自己喝藥落胎卻誣陷我是毒婦,這要是能揭過,孫媳婦以後不用見人了。」
許詩秋被狠打幾個巴掌,又見姑姑對自己神色失望,不禁害怕起來,「你想怎麼樣,我父親可是郡王。」
「即使是郡王,也得守大黎朝的規矩是不是,你別當我是商人女兒就不懂,不守婦道是罪,喝藥落胎是罪,誣陷主母是罪,周嬤嬤,你明日一早出門,把許姨娘從張家寫出的信跟落胎的白綾包都送去給郡王妃,讓她看看自己的好女兒都做了什麼。」
許詩秋這下真的害怕起來,母親若是知道她不守婦道又擅自喝藥,就算不打死她,也會把她送往庵堂。
那還不如待在陸家,更何況陸家還有姑姑在,對啊,她搬去百井院跟姑姑住就好了,出入也自由,「我不回郡王府了,姑姑,讓我跟你住吧。」
第10章(2)
許氏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麼了——不守婦道可以說是在張家的事情,喝藥也能勉強說是她自己的事情,但誣陷主母這是要讓人去死,喬翠喜只要腦子差一點,這輩子就完了。
即使自己再怎麼心疼詩秋,求情的話也說不出口——不管哪門哪戶,有姨娘敢這樣誣陷正妻,不是打死就是賣往青樓,絕對不可能沒事「柳綠,你去看著,讓許姨娘的人把東西都收拾好,送去襄閣,許姨娘以後就住在襄閣裡,三餐照舊,只不過沒我允許不准出門。」
許詩秋雖然又哭又喊的,還是讓力氣大的粗使婆子給架走了。
陸老夫人滿臉疲憊,許氏臉色更是差。
「婆婆您看,姨娘不安生的比安生的多,我捫心自問,對許姨娘是夠好了,可她也還是要潑我一盆子髒水,若不是我還有那麼一點手段,只怕今天被拖出去的就是我了——可是婆婆,樂暖可有我一半聰明?」
許氏抬起頭,看著寶貝女兒,突然覺得有點茫然,是啊,樂暖不管許上哪戶人家,遲早都有姨娘,萬一收個受寵的怎麼辦,萬一又收個心思歹毒的怎麼辦?
「婆婆之所以要夫君收娘家侄女,要的也不過就是個血緣親,既然如此,倒不如讓妹妹招贅,樂暖有孕,婆婆可以親手照顧,等孩子生下來了,跟著我們姓陸,喊您祖母,就是您的親孫子孫女,那有多好,夫君與樂暖承歡膝下,這才叫晚年,樂暖性子單純,嫁得再好,只怕婆婆也是要擔憂。」
招贅一事,本來就是陸樂暖的主意,又怕被罵,於是磨著陸蔚英去說,此時見嫂子捅出來,更覺得是好時機。
於是陸樂暖拉著母親的手,小聲說:「娘,我……我見表姊這樣陷害嫂嫂,我……我真的怕。」
陸老夫人心想,陸家的孩子已經太少了,要往外嫁還真不如招贅,「媳婦,我看這樣也挺好的,孩子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至少不用怕吃虧。」
許氏想想,也算了,這孩子從小膽子小,還真得放在自己身邊。
看那喬翠喜今日雖然受到誣陷,仍不忘給樂暖求下半輩子的安穩,又想著蔚英至今仍記得自己當年提平夫人的恩情,有他們夫婦在,將來自己先走,也不用怕這孩子沒人照顧。
於是許氏恭恭敬敬道:「是,聽婆婆吩咐。」
陸樂暖一聽,喜笑顏開,「謝謝祖母,謝謝娘,還有,謝謝嫂子。」
全姨娘跟賀姨娘聽得羨慕不已,尤其是賀姨娘,她的牡丹要說親時,皇帝已經很明顯對陸家不滿,於是一個侯府千金只能嫁人做妾,想想都可憐,若是……唉。
陸老夫人原本想著家裡男人不在,又是大過年的,想讓丫頭們一起說說話,彼此打氣打氣,沒想到一出又一出,見孫女知道可招贅後,一張臉蛋笑得跟花朵一樣,總算有點高興的事情,「好了好了,不高興的事情都別提,吃些點心吧,溪街那間糕餅店的大師傅新作的,吃點甜甜,過個好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