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怎麼又來了,外頭有好幾班侍衛日夜巡邏,我高喊一聲你就被逮住了。」外祖父一看到他肯定臉都黑了,外面值班的大哥們大概會被打三十大板,而明天人數加倍。
「壞心眼的丫頭,我這不是給你送禮來嗎?你上回不是說想要支血翡簪子,好配裝脖圍的吱吱,我尋了一塊水色足的紅翡,是冰種金絲,血紅中帶著淡金色光澤,日頭一照會閃耀血色金光。」歐陽溯風沒說這塊翡翠由原石到琢磨全是他親手打造。
司徒青青完全不記得有這回事,就算有,當時她應該也只是隨口說說,沒想到他當真了,不過她自然不會老實說。「很好看,謝了,可是我女紅不好,繡出的荷包連我自個兒都看不出繡的是什麼,沒法給你回禮。」
「你只要說喜不喜歡就好了。」
她重重的一點頭,樂得笑開懷。「喜歡,但又不是我生辰,讓你破費了。」
如今匣子裡滿滿的珠寶首飾,全是外祖母讓人置辦的,也有舅母送的,看多了這些精緻物事,司徒青青已不太在意珍品的價值而是在乎心意。身在富貴中,她身上一股市井氣漸漸消去,多了姑娘家的嬌氣。
只要她喜歡,歐陽溯風覺得再辛苦都值得了。
「你還有幾個月就要過生辰了,及笄禮的簪子我來準備,如何?」他打磨出興趣了,看她鴉黑的發上簪著他特意打製的簪子,他的心情總是特別愉快。
不解插簪禮的另一層深意,司徒青青像平時相處那般半開玩笑道:「那我要羊脂白玉,要鑲上黃、紫、綠、紅、藍五色寶石,做成花開富貴,花瓣還要有一隻綠玉雕成的蚱蜢正在吃蟲,一隻黃雀叨住蚱蜢的腳……」野趣多了,首飾鋪子打的簪子都太死板了。
「就你刁著,要求一堆,也不知雕不雕得出來……」歐陽溯風越說越小聲,已經在思索以他的手藝能不能成形。
在戰場上出生入死多時,他向來果決,很快便決定好了,他要先去找一塊上等的羊脂白玉對半剖開,一半給師傅,一半他慢慢琢磨,若是還行,他便送出自己做的簪子,要是拿不出手,至少還有老師傅的精巧做工,誤不了她的及笄禮。
第十一章 天賜良緣(2)
「你說什麼?」司徒青青沒聽清楚他說什麼,不過她也沒放在心上,打了個哈欠,又想睡了,寬大的寢衣袖子滑下手臂,露出凝脂般的香肩,她卻毫不自知。
見狀,歐陽溯風喉頭發緊,身子跟著一熱,深吸了口氣才稍微鎮定下來。「上元節的燈會我等你。」
「我不知道能不能去,你們那個太子很討厭,一直朝府裡送禮,我外祖父不讓我出門,說外面壞人多,他讓我外祖母逼著我學刺繡,可是我哪會,叫我畫符還比較順手,你看,我十根手指頭都給針紮了。」她十指纖纖,玉白可愛,可是手心一翻,指上紅點斑斑,全是針扎的痕跡。
歐陽溯風心疼地捧起她細白的小手,輕柔細撫。「不會就不要學,府裡有針線房,讓繡娘動手就得了。」
他說的是景平侯府的針線房,可司徒青青聽成丞相府的針線房,可憐兮兮的苦著一張小臉。「就是繡娘姑姑叫我多練練,熟能生巧,扎人的銀針都能拿得穩,穿針引線又算什麼。」
可是真的很難,一拿起繡針她手就抖,針頭一送進布裡,她的指頭就一疼,多了個小血窟窿。以前做她和她爹的衣裳,不需講究,縫得牢就成了,哪像現在要學的是繡出精細的花樣。
「術業有專攻,不要為難自己,你的醫術鮮少人能及……」情不自禁地,他將她的手指往嘴裡一含。
「歐陽溯風,你要幹什麼?」因為癢,她悶聲咯笑,聽起來卻像嗚咽。
「要叫溯風哥哥……」歐陽溯風仍含著不放,眼眸深邃地緊緊瞅著她。
「小子,你給我出來!」冷冽的嗓音伴隨寒風,淒淒。
「咦!是我爹?」司徒青青驚喜一笑。
被嚇著的歐陽溯風一不小心用力一咬,神色陰晦難辨,而司徒青青一吃痛,真的哭出聲了。
這下……解釋不清了吧!
「小子,你在我女兒屋裡做什麼?!」司徒空空不悅的低喝。
他膽子真大,堂堂丞相府也敢翻牆來偷香竊玉,像他當年,蘭花似的女子淺淺一笑,他的心就陷落了。
「……路過。」歐陽溯風回得牽強。
「換一個理由。」當賊才路過。
「賞月。」呃……不知何時,烏雲蔽月,星空中只餘點點星辰。
司徒空空冷嗤一聲,「是呀!好大的月亮……啊!看錯了,是和尚的光頭,你把月亮找出來我瞧瞧。」
「司徒先生……」被人家姑娘的父親當場逮著,歐陽溯風俊美的臉龐上出現一抹窘然的紅暈。
司徒空空抬起手打斷道:「你叫我空空道長順耳些,來也空空,去也空空,兩手一張是空,握著也是空,我問你,人生來這世間走一遭是為了什麼?」
歐陽溯風想都不想便回道:「心是滿的。」
「心是滿的……嗯!回答得不錯,你沒白來一回。」
司徒空空語帶雙關,讓某人心口忐忑,想著他究竟是何意。
「青兒在這裡,我想見她。」面對那雙洞悉一切的笑眸,歐陽溯風決定坦然道。
「以前我也常溜進素心的屋裡,她會在桌上擺一杯剛泡好的菊花茶,菊有花中君子之意,她要我發乎情,止於禮,別太隨便了,把女子閨房當我的太極殿。」她的眼睛很美,美得他常常看得忘神,一心只想把她摟入懷中疼愛。
「司徒先生……」在晚輩面前說起自個兒的纏綿過往,真的可以嗎?而且這人不久前才溜進你女兒的屋裡,你這是在助長火焰。
「是空空道長,年紀輕輕就記性不好,你將來還有什麼出息,拿刀砍人也要長腦子,排兵佈陣靠的是實戰經驗……」司徒空空一聲招呼也不打的長腿一掃,出其不意地攻人下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