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要怕?郡王府會吃人不成。」不過是來作客,難道還當龍潭虎穴,要殺出一條血路。
「不怕最好,可別給我們丞相府丟臉,來了郡王府就收起你那粗鄙的行徑,別把我們給拖累了。」言知茹不屑的道。她一個人言行無狀,等同她們都得受累,倒了八輩子霉才和她同行。
「知茹,你自個兒不痛快就離我們遠一點,不用勉強和我們走在一起,不過我警告你,我們都是姊妹,你不要為了出鋒頭而傷了姊妹情。」言知非有些不悅的道。言知茹和她生母一樣自私,只顧自身利益,任意踐踏他人的尊嚴。
「你應該多勸勸她才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道理我還曉得,只要她規規矩矩就好,別來礙我的事。」言知茹還看不上這位不知打哪個旮旯竄出來的表小姐,厚顏無恥的住在丞相府便不走了。
言知茹並不知道司徒青青的父親是當朝國師,只看他涎笑奉承祖父的無賴相,便當他是混吃騙喝、不學無術的假道士,打心裡鄙夷無緣得見的姑母竟會瞧上這種不入流的貨色。
其實沒幾人知曉國師回京的消息,司徒空空壓得嚴實,他將女兒托給言丞相不久就離開了,外人只知司徒青青是言府的遠親之女,暫時寄住府內,眾人以表小姐稱之。
反正表小姐多得很,言二夫人的外甥女不也常常來往,她也真把自己當言府人,不時往幾位表哥身邊湊。
「我會盯著你,不讓你來害自家人。」言知非很保護司徒青青這個表妹,她冷視了言知茹一眼,便帶著眾姊妹往走前,一臉恥與為伍的樣子,她的好惡十分分明,個性強悍。
不與司徒青青同走一處,反而正中言知茹下懷,她看了看不遠處有她熟識的千金,沒說一句便與她們分頭而行。
「犯不著為這點小事嘔氣,我跟我爹在外行走多年,形形色色的人見的可不少,她還沒那些攔路打劫的土匪壞呢!」不過土匪更慘,反過來被劫,她和她爹最喜歡遇到打劫的,那表示又有飛來橫財。
「你們曾遇到土匪?」言知非驚懼的看向司徒青青,太可怕了。
「沒事,我爹是神棍,最會裝神弄鬼,他朝空中噴幾口冥火,盜匪就直呼有鬼,嚇得屁滾尿流。」泡在酒裡的磷粉罷了,酒一噴變成幽綠綠的火球,如同鬼魂遊走。
「咦!你爹這麼厲害,聽起來真有趣,你再說說他是怎麼裝神弄鬼的,人真的能噴出鬼火嗎?」一名愛看鄉野傳奇話本的文靜小姐靠過來,滿臉欽羨地緊捏著手絹,想聽又害怕的摀住半張臉,兩眼像鑲了琉璃似的閃閃發亮。
一群小姑娘說說笑笑的好不熱鬧。
「你叫什麼名字?是哪個府上的千金?」
眼前忽地一暗,一位生得纖弱的美婦人立於跟前,容貌秀麗,笑容溫婉,渾身上下散發一股柔和的貴氣。
「夫人,我叫青青。」司徒青青一抬頭,自個兒也嚇了一跳,不知不覺中,她身邊竟圍繞四、五十位各府千金,她們或托腮,或撐顎,神情專注的聽著她和她爹恍若話本子的經歷,不時提問兩句。
一般閨閣女子最多到廟裡上香、拜訪親戚、參加各種宴會,視野狹隘,誰也沒有她這般多采多姿的閱歷,眾小姐很是羨慕,更樂於見她用豐富的神情和活潑的語氣講述所見所聞,捉鬼要用金錢劍,除妖鎮魔祭出寫滿符咒的桃木劍,硃砂能避邪,黑狗血防邪魔近身,抹上雞血會看見鬼……她們越聽越入迷,巴不得能親身體會。
原本司徒青青想安安靜靜的混過去,陪笑、裝傻、吃吃點心、折兩枝梅花應景,不寫詩、不作畫,只聽人彈琴,兩個時辰後出府,上了馬車,回了丞相府,一天完結。
誰知事與願違,連她自己都沒料到會這麼受歡迎,神鬼之說讓人又驚又懼,偏又愛聽得很,怕得要命也不想摀住雙耳,再說一群人一起聽反而不怕了,放膽地天馬行空的想像,彷彿親眼見到紅眼鬼伏誅,一把桃木斂刺穿虎妖心窩,拎桶黑狗血潑灑,萬魔哀嚎。
不想張揚的司徒青青低調不了,反而成為眾所注目的對象,她像一隻整整絨羽的鳳凰,只往那梧桐一棲,便有百鳥齊聚梧桐樹下,以瞻仰的形態仰望高高在上的鳳後。
她不知道自己的無心之舉招來嫉恨,另一邊的涼亭中,言知茹和她的姊妹淘面色不悅的朝這頭一望,她們覺得被冷落了,以她們身份而言,這是一個打臉的羞辱。
要結交一位知心朋友很難,但要樹敵卻很簡單,即使什麼也沒做,也能被人給怨恨上。
只能比我差,不能比我好,這是被寵壞的貴女普遍的心態。
「別緊張,我是看你神似我的一位故友,所以過來瞧瞧。」近看更像,眉眼間有那人淺淺一笑的影子。
「我不緊張,夫人,我爹說我的生肖是屬狐狸的,狡猾又多詭。」司徒青青笑道。只有她讓別人吃虧的分,眼珠子一轉就一肚子鬼主意。
真像,連笑起來的模樣都如出一轍,給人心口圓滿的感覺。「呵……哪有人說自己是狡猾的狐狸,我看你倒似是伶俐的小丫頭。來,這給你,當是我們投緣。」
美麗的婦人笑得宛若清雅的小白花,不帶半絲煙火味,如蔥纖指褪下腕間通體透光的累金絲翡翠鐲子,套入小姑娘白嫩似筍的細腕,大小剛好。
眾女子抽氣,那只冰糯種翡翠鐲子乃太后所賜,世間罕有,清平郡王妃一直捨不得送人,戴了好些年頭,不過也有一說,那是給她侄媳婦的見面禮,送給了誰,誰就有可能成為她的侄媳婦。
「啊!這好像有點太貴重了。」咦!是暖玉?
「拿著,這種鐲子我有一匣子,戴都戴不完,給了你我才有借口多買幾隻。」這丫頭戴起來真好看,襯得腕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