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聞言,手上的動作頓了頓。
他敏感地察覺到了,冷哼。
「該不會就是那個陪你喝兩瓶紅酒的男人?」
「不是的。」她否認。
「是我爸,他常常喝醉酒,我媽有時候會讓我照顧他。」
「你爸?」他狐疑。
「你不是說你爸爸很早就過世了嗎?」
那是趙晴。因為她假冒趙晴的身份,才告訴他,她是跟母親相依為命長大的。
事實上,她父親還健在,活得好好的,好得令她痛恨。
沈愛薇懊惱地抿唇,有一瞬間還真不曉得該如何替自己圓謊,她當然可以告訴他那是在父親死去以前的事,但她,不想再說謊了。
對他,她已經說了夠多的謊言。
她選擇轉移話題。
「你知道是什麼原因引起頭痛的嗎?你是不是對某些食物過敏?」
他一凜,搖頭。
「或者是工作壓力太大?」
「那算不上什麼壓力,只是簡單地修改而已,而且我已經告訴我的經紀人,這陣子我不再接新的工作。」
「還是因為……」
「別問了!」他打斷她。
「這關你什麼事?」
「啊?」她一愣。
「我為什麼頭痛,你真的關心嗎?」他注視著她,用那種異樣深刻又帶著複雜情緒的眼神。
沈愛薇心韻跳漏一拍。
為什麼她覺得他像在責怪她?又不是她害他頭痛的。
她收攏秀眉,而他見她困惑的表情,似是有些怒了,語氣變得粗魯。
「回你的房間睡覺吧!在我後悔以前,奉勸你快點離開。」
後悔什麼?他想怎樣?
她怔怔地望他。
他沒解釋,逕自起身走向與臥房相連的浴室。
她目送他背影,直覺開口問。
「你去哪兒?」
「沖涼。」他回過頭,古怪地笑笑。
「怎麼?你想進來替我刷背嗎?」
她聽懂了他話裡的揶揄,頓時感到羞赧,匆匆逃離。
接下來幾天,差不多是同樣的輪迴。
他大約六點鐘起床,邀請她一同慢跑,穿越附近的森林小徑,呼吸清新的芬多精。
吃完早餐,他會開車載她出遊,到山下兜風,看看海,吹吹海風。
中午,找一家很棒的餐廳,悠閒地吃午餐。
下午,他們會去逛逛街、逛逛超市,買做菜的食材,到處試吃,他很喜歡餵她吃東西,嫌她太瘦了,要她多吃點。
傍晚他們回到家,她負責做晚餐,照例總是手忙腳亂,而他在一旁啜著她為他準備的能預防頭痛的熱梅子茶,笑嘻嘻地嘲弄她的慌張。
每天晚上,她端上桌的料理總會有一、兩道不那麼成功,不是燒焦了,便是煮得不夠熟,或者調味料的份量下錯了,味道不對。
但他很捧場,不論好吃或難吃,他都盡量掃光光,對她的手藝,他沒有抱怨,只有稱讚。
飯後,他們會彈彈琴,或者玩玩大富翁之類的紙上遊戲。
十一點過後,互道晚安,各自回房。
一連五天,都是如此。
她很不解,眼看十七天之約都過去三分之一了,他卻什麼也沒做。
這跟她之前想像的,很不一樣。
第五天晚上回房前,她忍不住問他。
「今天……就這樣嗎?」
他揚眉。
「不然你想怎樣?」
他這話問得直率,帶著點輕佻的意味,她不禁羞窘,悄悄捏握了下掌心。
她怎好意思問他,為何還不要求她上床?當初他用威脅的口氣提醒她履行這十七日之約時,那露骨的暗示可是令人浮想聯翩。
「膩了嗎?」他似笑非笑地望她。
她無言。
「覺得不夠刺激?」
她咬唇。
「告訴我你想要什麼,我可以盡量滿足你。」
他怎麼反過來問她呢?好過分!
她哀怨地橫他一眼,很明白他是藉此捉弄她,那雙閃閃發亮的星眸說明了一切。
他上前一步,伸手抬起她下巴,嗓音低啞得很曖昧。
「說啊!你想要我做什麼?」
她什麼也不要!
她嗔惱地瞪他,翩然旋身。
「我上樓了!」
低沉的笑聲從她身後追上,她臉頰窘燙。
忽地,他揚聲喊:「早點睡啊!明天我們可是一大早就要出門了。」
她輕哼,頭也不回。
「又要去慢跑嗎?」
「不是,我們要去露營!」
「露營?!」她訝異地回眸。
他咧嘴,笑得像個淘氣的孩子。
第7章(1)
隔天早上,她五點便接到電話Morning Call。
實在太早了,前一晚她又失眠到很晚才睡,腦子還昏昏沉沉的,不太清醒。
梳洗過後,來到二樓廚房,他已經神采奕奕等著她了,正在做午餐要吃的三明治。
「早啊!」她慵懶地打招呼,喝杯現煮的濃咖啡後,才覺得似乎稍微有了點精神。
吃過簡單的早餐,他將一個大大的背包丟給她。
「這個給你背!還有,記得手機帶著,萬一在山上迷路了,至少還能打電話求救。」
她看著那塞得滿滿滿、顯得很沉重的背包。
「我要背這個爬山嗎?」
「嗯哼。」
她愕然。
「裡面裝了什麼?」
「我想想,鍋具、睡袋、泡麵、水、防蚊液、藥品……喔,晚上外面氣溫會很涼,你記得帶件外套或是毛料披肩之類的。」
還要帶外套或披肩?
「還有,我們要溯溪,穿雙方便走路的運動鞋,衣服也要穿輕便一點,要是怕野外蚊子叮的話,最好穿長袖長褲,墨鏡、帽子,嗯,你們女人應該會搽防曬乳液吧。」
她快暈了。
「這些都我背,那你背什麼?」
「你以為露營不需要帳篷嗎?還有我的睡袋簡易瓦斯爐、水壺、指南針……」
「知道了知道了,你不用再說了。」
她連忙阻止他,深吸口氣。
看來她得做好心理準備,這將會是一趟艱困的旅程。
她料想得不錯,兩個小時後,她背著重重的登山包跟隨他一起溯溪而上時,燦爛的陽光灑落,蒸出她肌膚滴滴碎汗。
到後來,她根本分不清黏著身體的是汗水還是飛濺的溪水,也弄不清自己是被陽光曬得很熱,還是下半身浸在溪水裡感到冷。
最慘的是,她連呼吸也不順暢了,時不時會卡住,嬌喘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