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侯爺貌美愛如花(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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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章(1)

  ……又造百煉鋼刀,為龍雀大環,號曰「大夏龍雀」,銘其背曰:「古之利器,吳楚湛盧,大夏龍雀,名冠神都。可以懷遠,可以柔逋;如風靡草,威服九區。」世世珍之。

  ——《晉書·赫連勃勃載記》

  冠玉侯府水堂一隅。

  計環琅斜靠在錦榻雞翅木花幾畔,手裡展開一卷雪帛,上頭密密麻麻寫著一筆又一筆的帳、一個又一個的人名。

  「三年來蠶食鯨吞了南方三十六張鹽引,四表兄手底下能人頗多啊!」他俊美得令人心悸的臉龐揚起一絲淡笑,不知是讚歎還是嘲諷。

  天下鹽鐵茶馬,最是巨利驚人,其中有六成掌握在朝廷手上,兩成分據於各方藩王掌心,三成則是落在門閥世家。

  那些老奸巨猾的藩王手最緊,向來只進不出,秀郡王縱然身為皇子,也沒有那個能耐從中奪利,所以只能是南方某些封疆大吏和世家「貢獻」出來的了。

  「嘖嘖,何以見得就這麼看好四表兄呢?」他似笑非笑。

  「侯爺。」朱勾聞言,恭敬地遞上了一小卷方才鷹隼送來的密信。

  他白晰修長的大手接過,一看之下不禁嗤之以鼻。「敬郡王這一手未免也繞得太遠了些!」

  「侯爺,我們要從中動手腳嗎?」朱勾黑眸灼灼問。

  他想了想,眼底笑意蕩漾開來,八竿子打不著地道:「去跟平慶伯太夫人送一句話——我明日要在『八方茶樓』見到小九。」

  朱勾一愣,仍道:「諾!」

  「還有,」他修長指尖在手邊一卷卷錦帛上挑出了一卷,拋給了朱勾。「命人呈給太子大兄。北羌蠢蠢欲動,幾個皇子都盯著這上頭,只待在舅舅面前趁機奏對奪了這掌兵的大權去,大兄身為儲君反倒不好有動靜,卻也不能就這麼便宜了他們。」

  「屬下明白!」

  待朱勾退下,計環琅手指輕敲著矮案,神情若有所思;水堂外,假山流瀉而下的潺潺流水叮咚如玉石交擊,說不出的清脆悅耳。

  他低低歎了一口氣。

  往常,自己也是在水堂理事,只不過另一角落裡總有個嬌小的身影默默在那兒搗藥,淡淡的藥香揉合著她身上獨有的清新碧草香氣,總能在他為公事煩躁時,宛若小小手掌輕撫消弭了自己滿胸鬱悶的火氣。

  可現在,小九已經不在他身邊了。

  「當初,真不該心軟答允她的。」他喃喃自語。

  可說來說去,最寵溺縱容著小九的,不正是他自己嗎?

  「本侯這些時日總算知道,什麼叫做拿石頭砸自己的腳了。」他清俊的臉龐滿是苦悶懊惱之色。

  計環琅正滿心鬱鬱不得解,忽然傳來了一個輕淺款款的腳步聲,他濃眉一蹙,眸光冰冷如箭地直射而去。

  「表、表兄?」一個身著緋色寬袖束腰長袍的纖細清麗女子有些受驚地停住腳步,雪白如凝脂的小手端著一托盤精緻清茶餌食,神色略顯嬌羞又慌亂。

  計環琅臉色微沉。「你來做什麼?」

  「阿妶領了舅母之命,請表兄明日家宴務必回長公主府一聚。」清麗女子有著一張完美無瑕的瓜子臉,黑咩俏鼻朱唇,笑起來時還有淺淺梨渦,著實叫人動心。

  只可惜,再美還能美得過計環琅嗎?

  他又如何不知,溫柔賢良的母親看在父親的臉面上,向來對這頭的親族恩寵三分?

  ——可是人心也便是這樣慣大了的。

  「妶表妹年紀不小了,不在姑母家中準備待嫁,成日拋頭露面算是個什麼事?」他神色淡淡。

  楊妶小臉先是一白,隨即羞窘地漲紅,有些泫然欲泣地哽咽道:「表兄……猶記幼時你我姑表兄妹間頗為親厚,可為何經了這些年,表兄反倒疏遠了阿妶這個妹妹了?」

  計環琅沉默一會兒,而後緩緩起身,高大修長身軀宛若青竹傲松,尊貴英武的男子氣息不怒自威。

  楊妶少女芳心猛一跳,雪腮不自禁悄悄紅了。

  他走近她身前,低頭看著這個清麗奪目出身名門的表妹,心中半點波濤也無,鳳眼深邃而清明冷靜。

  「如果你單純視我如兄,我自會近你如親妹。」他語氣不喜不怒,絲毫聽不出任何情緒,彷彿在陳述著一件再理所當然不過的事。「可——你是嗎?」

  楊妶美好如嬌花的臉蛋漸漸褪去了緋紅,怔怔地盯著他,眸中淚霧漸起,且有一絲痛意。「表兄,我哪裡不如小九?」

  「你自然沒有什麼不好,但那又和我有什麼干係呢?」他一雙鳳眼因著想起那個心尖尖上的人兒而溫柔了些許,對著她的口吻依然平靜堅定。「我要的,始終只是一個小九。」

  淚水再忍不住啪答落了下來,楊妶卻依然強撐著顫抖身子仰視著他,「可小九是成不了表兄的正妻的!」

  他眼底煞氣一閃而逝,忽地笑了。「哦?那表妹的意思是,我計環琅的正妻只能是你楊妶了?」

  「阿妶不敢如此自尊自大,然表兄和小九多年深厚情誼,阿妶也是看在眼裡的,心中從不妄想能取代小九在你心中的位置。」楊妶深吸一口氣,壓下心口濃濃的不甘,竭力理智冷靜地道:「但表兄莫忘了,你終有一日還是要迎娶正室的,不管那人是誰,都絕對無法忍受小九橫亙在你們夫妻之間。」

  計環琅心中一動,濃眉卻抬也未抬,不無輕諷地問:「她們不能忍,可你能?」

  「這世上誰能真心誠意接受得了自己的夫君心悅的是旁個女子呢?」楊妶目光黯淡,有一絲說不出的淒婉。

  「可阿妶知道,如果不能寬厚大度,表兄是連最後一絲希望都不會給了我的。」

  他靜靜地凝視打量著楊妶,明亮湛然的眸底隱有一絲幽微光芒,像是在沉思,又像是……

  楊妶屏住呼吸,心跳得又急又快。

  「時候不早了,你回吧。」最後,他還是輕描淡寫地擺了擺手,回到矮案後膝坐而下,又取過了一卷錦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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