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噁心!」
容如蘭渾身一顫,目光由狂熱轉為晦暗的怨怒火焰。「侯爺嫌棄我是有夫之婦嗎?」
在容如蘭如癲似狂的幽怨憤憤目光下,計環琅卻緩緩冷靜了下來,甚至露出一個輕蔑鄙夷的嗤笑。
「你瘋了。」
容如蘭臉色一沉,美眸赤紅,尖銳地道:「就當我是瘋了,可我容如蘭得不到的人,容如花那個孽種更別想要!」
「別拿本侯的小九跟你這種東西相提並論。」他眼底殺意一閃而逝。「就憑你,給她提鞋兒都不配!」
「計環琅你!」容如蘭癡迷愛慕的眸光霎時轉為陰沉受傷,厲聲高喊,「所以侯爺是不肯答應妾身的條件了?」
他瞥見容如蘭身後的細微動靜,鳳眼幽光掠過,深深吸了一口氣,嘴角忽地上揚了。
「身為容家女,鄭家婦,你還真是給容鄭兩家『長臉』啊!」計環琅微笑,眼神如電。「你當真沒想過後果嗎?」
容如蘭直覺有什麼地方不對勁,心下猛然一跳,可想起身後那扇緊鎖的地窖門,還有護衛在自己身邊的眾多高手,以及地窖內那個小賤種正被強姦糟蹋的哭喊哀號……她臉上笑容越發扭曲燦爛快意。
「我只知道——」容如蘭見他動也不動地佇立在原地,心底也說不出是失望還是痛快,煞有介事地歎了一口氣,幸災樂禍道:「原來在侯爺心目中,我那出身低賤的九妹妹原來也不過是個玩物罷了,否則您也不會直到現在還同妾身打擂台,眼睜睜看著,等著她被污了身子呢!」
「本侯等的另有其人。」他笑笑,鳳眼裡卻冰冷如刀,容如蘭心下狠狠一顫。
難道她當真錯想了?那個小賤人在冠玉侯眼裡,也是個隨時能被丟棄的玩意兒?可她絕不會錯認一個男人深愛一個女子的眼神……那天在大街上,是她親眼所見計環琅如何對容如花寵溺入骨……
「鄭指揮使,看戲看到如今,你是不是也該對本侯有個交代了?」計環琅突然揚聲喊道。
容如蘭霎時懵了。
恆西坊這片破敗老舊的屋舍前庭,忽然出現了一個強忍怒氣卻又抑不住頹喪之色的高大身影。
當那個滿臉陰沉盛怒的中年漢子來到跟前時,容如蘭不禁失聲脫口而出——
「你、你怎麼會在這裡?」
在此同時,計環琅修長指尖微揚,空中點點寒芒乍閃,不知從何處飛出的箭雨直勾勾地精準釘入了人體,剎那間,十數名黑衣高手連閃避還手也來不及地紛紛氣絕倒地。
容如蘭呼吸停止,雙腳不自覺地顫抖了起來,眼前陣陣發黑。
不、不可能,怎麼可能……
「你,當本侯的暗衛都死了不成?」他好整以暇地盯著整個人哆嗦不已的容如蘭,漂亮至極的笑容不啻死神一笑。
容如蘭目瞪口呆,牙關不自覺打顫起來,冷汗透背腦際發暈,踉蹌後退了兩步,死死憋住喉頭的驚恐尖叫別逸出……
「你這淫婦!愚不可及的賤人!」鄭指揮使憤怒漲紅的臉色裡透著一絲大勢已去的灰敗,虎目欲裂。「看你都幹了什麼蠢事——」
「鄭指揮使,」計環琅嘴角含笑,慢條斯理的嗓音卻令鄭指揮使重重打了個寒顫。「本侯不管你夫妻事,要打要殺,也先等擺平了我這頭再說吧?」
鄭指揮使冷汗直流,「是,是……」
「容如蘭是你明媒正娶的大婦,她做了什麼,你這做夫婿的也逃不了干係去,若本侯在皇帝舅舅面前提上那麼一句,只一個教妻無方淫穢無德覬覦皇親……只怕輕則降職遠調,重則削官流放,」計環頊笑得跟頭狐狸一樣,令人恨得牙癢癢的。
「到時候,你猜你的郡王襟兄會不會將你當作棄子?」
鄭指揮使心下一涼,面若死灰。
「指揮使在任上為你的主子做了些什麼,就不用本侯一一細數了,雖說有一半獲益是乖乖上繳到了你主子手中,可還有另外一半……本侯聽說,鄭府開銷向來極大,而一個背主圖利,知道太多又沒了用處的棄子會有什麼下場——」計環琅話說一半,但笑不語。
連番打擊之下,鄭指揮使眼前發黑,腦際嗡嗡然,只覺汗出如漿兩股戰戰,撲通跪了下去。「求侯爺救鄭某一命!」
計環琅長臂抱胸,微微一笑。「那便,看你的表現了。」
容如蘭茫然地看著這一切……不,不對……事情怎麼會演變成這樣?
——為什麼她傾盡所有請來的高手如此不堪一擊?為什麼這個老鬼會來這兒?
為什麼……計環琅突然就不擔心那個小賤人的下落了?
她覺得自己好像陷入了一個蛛網般的迷團中,本以為掌控了全局,卻沒想到所有的事情全脫離了她的控制和認知,甚至,她已經從獵人變成了被牢牢捆綁住的獵物……
「計環琅!」心慌恐懼得厲害,容如蘭再忍不住高聲一叫,發紅的美眸凶狠而慌亂。「你,你當真不管那個賤人的死活了嗎?」
第8章(2)
「鄭夫人,知不知道為什麼容如荷及平慶伯府會毫不猶豫地賣了你?」他斜飛的濃眉高高挑起,似笑非笑。
容如蘭一窒,臉漲紅得像要滴出血來,痛苦又難堪得幾乎瘋狂。「不!我、我沒有,我不是……」
「因為你又蠢又好騙,不賣你賣誰?」他清俊迷人的笑容底下是氣死人不償命的毒舌,偏還做出感慨狀。
「不像我家小九,早早就認清了嫡母和嫡姊的真面目,時時防著呢!話說回來,世上也沒有哪個女子能和本侯的小九一樣冰清玉潔慧靈可愛了——都是本侯養得好!」
容如蘭喉頭滿口鹹腥,幾乎被氣得生生嘔出血來,隨即狂笑了起來,笑聲尖銳刺耳。「冰清玉潔?哈哈哈,見鬼的冰清玉潔,就這辰光左右,你那心尖尖兒的賤人早已被一群臭乞丐睡爛了——」
計環琅鳳眼霎時冷如萬載寒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