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那差點就發生的事情,她不禁背脊一涼。
可李牧是怎麼給她下藥的?難道是……對,沒錯,一定是那碗紅豆湯。
看來李牧早有預謀,絕非臨時起意。
好個李牧!她雖對他無意,可她是相信他的,而他,他竟然……一邊想著,穆熙春既覺得悲哀,又感到氣憤。
「沒事就好了,你也不必想太多。」孫不凡安慰地說。
「我看李牧從今而後都不敢再出現在你面前了。」
是的,她是沒事了,可她心裡……有事。
想到自己險些清白不保,而且對她下手的還是認識多年,不只是她,就連她爹娘都十分信任的李牧,她忍不住難過起來。
「李牧,為什麼、為什麼……」她眼眶一熱,淚水奪眶而出。
「齁!」見她流淚,後一吠了一聲,跳上床去。
它捱著她,伸出舌頭拚命的舔著她的臉安慰她。
感受到它的關心及安慰,她又哭又笑的抱著它,「謝謝你,後一……」
「欸,你該謝的是我吧?」孫不凡眉頭一糾,不滿地提醒。
穆熙春瞥了他一眼,迎上的是他正注視著自己的深邃黑眸。
她是該謝他,若不是他,她無法全身而退。
但話說回來,他為何要對她伸出援手呢?
「你……你為什麼幫我?」她盯著他問。
「我都看見了,豈有袖手旁觀的道理。」他眉梢一挑,「在你眼裡,我孫不凡或許只是個唯利是圖的傢伙,但我可是擁有高尚品格的。」
聽他說自己擁有高尚品格,她差點笑出來,這世上居然有人這麼誇自己的!
不過,他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前不久才要姜延秀來威脅恐嚇她,要她乖乖拿錢搬家,現在卻又出手相救。
他真的讓她感到好困惑。
難道真如他自己所說的,他雖唯利是圖,但卻品格高尚嗎?好一個充滿矛盾,讓人又愛又憎的人。
……愛?天啊,她在想什麼?!什麼愛,愛什麼呀!她穆熙春不愛男人,也不需要男人愛,她、她……
「怎麼了?」見她的臉忽然整個漲得紅通通的,孫不凡沒想太多就伸手往她臉頰一探,「你臉又紅又熱的,藥效還沒退嗎?」
他如此溫柔的舉動教她的心一陣狂跳,下意識便將身子一縮。
「我……我沒事了……」她低下頭,滿臉潮紅。
孫不凡這才意識到自己冒失的舉動似乎驚擾了她,連忙將手抽回。
「你若沒事的話就趕緊回去吧。」他說著,用手按著腹部,「我胃疼得厲害,要去找陸大夫了。」
聞言,她猛地抬起臉來,「你又鬧胃疼了?」
可這麼一問,她又後悔了。她幹嘛用這麼關心的語氣跟他說話,聽起來活像是她很在乎他似的……
「這老毛病,好不了的。」他說。
「那是因為你從來沒徹頭徹尾的改變自己的飲食習慣吧?」雖然不想讓他覺得她在意,她卻又忍不住叨念著他。
聽見她那老媽子似的叨念,孫不凡先是一怔,然後笑睇著她。
看他笑得不知所謂,她不知怎地竟心慌意亂了起來。
「你……你笑什麼?」
「這皇朝律令,哪一條不准我笑了?」
「你……你笑得討厭。」
「那我可沒辦法,這是天生自然的。」孫不凡拍拍後一的背,「後一,咱們走吧。」
後一跳下床,乖乖的跟在他身邊。
「喂!孫不凡……」見他就要離開,她連忙叫住他。
他轉過頭,挑眉看她,「小春姑娘還有什麼指教?」
穆熙春略帶羞色,「我也要去陸大夫那兒抓藥,所以…」
他微頓,淡淡一笑,「那還等什麼?一起去吧。」
迎上他那迷人而深沉的黑眸,她的臉頰熱了。
而看著心防漸失、逐漸擦出火花來的兩人,後一也笑了。
第6章(1)
這一天,孫不凡心血來潮,決定到廣明客棧的前棟用膳。
廣明客棧的前棟是酒樓,賣瞎也賣水酒,偶爾還有唱小曲兒跟說戲的人進來為客人演出助興。
由於他所下榻的天字一號房外有座空橋可直通前棟的二樓,於是,他直接帶著後一來到前棟二樓用晚膳。
跑堂的夥計幫他安排了一個較為隱密的位置,以免後一驚擾到其他客人。
才坐下點餐後不久,孫不凡便聽見一樓傳來一陣騷動。
他往底下一看,看見的是一張熟悉的面孔——倪開鋒。
他帶了幾個狐群狗黨的朋友,正拉著在酒樓裡唱小曲兒的姑娘不放,恣意調戲著。
那小姑娘看來只有十五、六歲,還生嫩得很。
「爺兒,請您放了小女吧。」一旁拉琴的是個年約四十的清瘦漢子,顯然地,他是小姑娘的父親。
「你這不識抬舉的東西,本大爺看上你家閨女,那可是你上輩子修來的福。」
倪開鋒將小姑娘拉在自己腿上坐著,開始對她上下其手。
小姑娘驚羞氣憤卻無法抵抗,兩行委屈的淚水就那麼滴滴答答的直掉。
「爺兒,求求您放了小女,她還只是個孩子……」清瘦漢子咚地一跪,苦苦哀求著。
「你這不長眼的東西,不知道我們倪爺是誰嗎?」倪開鋒的豬朋狗友們囂張的斥喝著他,「快滾開,別打擾我們幾位爺兒喝酒。」
「爺兒,拜託您們,小女她……啊!」
清瘦漢子話未竟,倪開鋒的朋友已一腳踹開了他。
「爹!爹!」
小姑娘聲聲淒厲的哭叫著,可酒樓裡卻沒人敢出面阻止,人人都知道倪開鋒是提督大人的親侄兒,若是招惹了他,日後恐怕沒安寧的日子過。
廣明客棧打開門做生意,自然也不敢得罪他這號麻煩人物。
「真是太荒唐了!」孫不凡實在看不下去。
雖然他也不想捅這馬蜂窩,但眼見那小姑娘就要慘遭倪開鋒的毒手,他再也無法視而不見。
忖著,他站起身來——
「這位爺兒,把小姑娘放了吧。」
有人率先出面了,那是位坐在一樓角落裡的年輕人。
他玉樹臨風,眉宇之間透露著一股英氣,可那英氣是沉著內斂,不顯張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