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子萱就這麼一路埋頭找筍子、挖筍子,因為太過興奮,以至於沒有留意週遭的環境,漸漸的,手上的布袋重了。
她滿意的綁好布袋口,拖著一布袋的冬筍正想打道回府,不料腳下一個不慎勾到了凸出地面的竹根,更糟糕的是她側面不遠竟然是了處斷層,十幾公尺下方是一條消急的溪流。
她尖叫一聲往下跌落,好一會後,她才發現自己沒有滑落谷底,抬頭一看,原來是她抓著的布袋正好卡在兩根竹子中間。
「嗚……」她忍不住啜泣,感覺腳下那湍急的水流。她不會游泳啊!
一手死抓著布袋口,這是她目前唯一的救命索,另一手試圖抓根竹子,卻屢試屢敗。
「救、救命啊!」她害怕地大喊。
雖然知道希望渺茫,可是仍然期望有人能聽見。
「嗚嗚……」喊了好久,奇跡沒有出現,她再也忍不住地哭出聲來。「有沒有人啊!誰來救救我!嗚……爺爺……哥哥……快來救我啊……」
她的手快沒力了,今天大概要葬身在這裡了,爺爺奶奶一定會很難過的,爸爸媽媽,哥哥們……
就在湯子萱脫力下滑的瞬間,她手腕突然一痛,被人用力地抓住。
有救了!她驚喜地抬頭往上看。是他!
「金先生?!」
第4章(1)
金曜升不敢相信,一個和往常無異的午後散步,竟然會發生這樣的變故。
以他原本散步的地方和這裡的距離,他是不可能聽到她的呼救聲,是后羿聽見的。
他指著這個方向說:「湯小姐在喊救命,遲了就掉下崖了。」
本來他是不信的,可鬼使神差的,還是抱著看看也沒損失的想法,直住這裡跑來。
隨著距離越接近,金曜升也聽見了她的求救聲,當他聽見的那一瞬間,心臟猛地一緊,一想到那個充滿生命力的小東西變成一具屍體,久違的恐慌竄了出來。
金曜升以他能力所及的極限跑到斷崖邊,正好看見她脫力鬆掉了救命的布袋,完全沒有思考的時間,他整個人撲向前,中途眼明手快的一手抓住一根竹子,整個人順著衝勢往下滑,千鈞一髮之際抓住了她的手腕。
聽到她驚喜的聲音,看著她滿面淚痕,眼底雖然還有恐懼殘留,可那爆發出的驚喜和對生命的渴望光芒,霎時讓他心悸不已。
忽略了抓握住竹子的左手掌心所傳來的刺痛,他猛地一施力就將她拉了上來,幸好她身材嬌小,讓他做起來不是太費力。
看著她趴在地上大口喘氣,劫後餘生的啜泣著,他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她的頭。
「有沒有哪裡受傷?」他問。
「沒只有一些擦傷」她哽咽的說,他掌心的溫暖讓她反射性的蹭了蹭。
「是嗎?」金曜升聲音倏地一沉,「你是白癡啊!活膩了?一個人跑到山上來跳崖啊?!你的眼睛瞎啦!沒看到這邊是斷崖嗎?還是你脖子上的東西只是裝飾品,沒有絲毫作用?你不知道隨便丟棄大型垃圾是犯法的啊!」
湯子萱被他給吼呆了。
看見她呆滯的樣子,他閉上嘴。自己嚇到她了?
「如果你脖子上的東西還有一絲作用的話,就不要再呆坐在地上。」
「金先生,沒想到你很有毒舌的潛力。」湯子萱讚歎。是的,她不是被他嚇到,她只是被他的毒舌給驚到。
金曜升聞言,張嘴就想開罵,可見她渾身狼狽,眼底卻閃亮亮的盯著他,似乎對他的毒舌很是期待——就算毒舌的對象是她。
於是他很自覺地閉上嘴,一會兒才冷淡的開口,「能走嗎?我送你回去。」
「可以……」她手腳並用地打算爬起來,可腳才一動,一陣劇痛從腳踝處襲來,她痛呼一聲又跌坐在地上。
「怎麼了?」他一驚,在她面前蹲下。
「我的腳……我忘了剛剛就是因為勾到竹根,扭到腳才摔倒的。」結果一摔就摔出崖。
金曜升低頭察看她的腳踝,果然已經腫了起來。
「算了,我抱背你回去。」他及時改口,感覺用公主抱似乎太過親密了。
「那個金先生,我能先到你家把自己整理好嗎?」她不好意思地開口,祈求的望著他。「如果我用現在這樣子出現在爺爺奶奶面前,一定會嚇壞他們的。」
他朝她上下掃視一遍,的確很狼狽,可是他住的地方……
「可以,只要你不害怕。」金曜升說。
「害怕?」她疑惑,以為他指的是怕他對她不軌。「不會的,我相信金先生的為人。」
「上來吧。」他也不解釋,在她身前背對著她蹲下。
在他的協助下,她終於趴上了他的背,才走了兩步,突然想到她的竹筍。
「啊!我的冬筍!」她大喊。
「命都差點沒了,還惦記你的冬筍!」他沒好氣的說。
「可是那是我花了好多力氣才挖到的,就是為了它們才差點喪命,現在丟了它們不是更不划算了!」湯子萱可不依。那些冬筍少說也有三十斤,要賣的話至少能賣到上萬元。
「你這……。」金曜升氣結,但最後仍妥協,開口喊了一聲,「後管家!」
湯子萱正疑惑,可隨即聽到身後傳來回應。
「少爺。」后羿不知何時已恭敬的站在那裡。
「啊!」湯子萱嚇了一跳,她完全沒注意到還有一個人存在。
看她被后羿嚇到,金曜升偷偷揚起嘴角,心裡覺得平衡了,總算不是只有他被嚇了。
「把湯小姐的竹筍帶回去。」那袋竹筍還卡在那裡,他相信將它們拿上來對后羿來說是輕而易舉的事。
「是,少爺。」
「好了,你的竹筍不會有事了,現在可以走了吧?」
「呵呵,當然可以,麻煩你了,金先生。」湯子萱一笑。
湯子萱錯愕地看著前方漸漸接近的建築。好吧,她終於理解他之前所謂的「害怕」指的是什麼了。
「你說你住在金華社區的。」她喃喃的似抗議又似質問。
「你要說的就是這個?」他實在不知道她腦袋的回路是怎麼運轉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