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棟鬼屋又不是屬於金華社區範圍,你騙我。」
顯然,她知道這是鬼屋。金曜升撇撇唇暗想。
「是你自己沒聽清楚,我說的是住在金華社區附近。」他說得心安理得,因為他是真的有說「附近」兩個字,管他音量大或小、清楚或含糊,說了就是說了。
「是嗎?」湯子萱狐疑,腦袋往前探,偏頭審視著他的側臉。「你真的有說附近?」
金曜升覺得耳朵一陣癢,那吹拂在耳旁的氣息像是風拂過湖面般,吹皺了一池春水,泛起了絲絲漣漪。
他稍一偏頭,就看見她近在咫尺的小臉,太近了,近到他只要稍稍再往前挪那麼一公分,兩人的唇就能相貼,以至於他略微失神。
下一瞬間,湯子萱突然低呼一聲。
金曜升回過神,發現她已經把頭縮回去,心裡莫名的覺得有些失望。
「怎麼?」他甩開那莫名的失落感,發問。
「沒……」她不確定的搖頭,剛剛她膝窩處突然竄起一陣似觸電般的酥麻,那是他雙手抓握的位置。
是錯覺吧?
「如果害怕,不敢進去,我可以送你回家。」金曜升停下腳步,只剩幾步距離就到他住處的大門了,他以為她的低呼是因為驚嚇。
「什麼?」湯子萱還在思考那種「觸電」的感覺到底是不是錯覺,反應有些遲鈍。
「前面就是我住的地方,也就是傳言中的鬼屋,敢進去嗎?」他抬了抬下巴,努努前面的大門。
前面那高大的雕花欄杆大門是開啟的,從這裡望進去,是一條小徑,小徑兩旁是大片的庭院,說是庭院,其實更像樹林,鬱鬱蔥蔥。
而那棟傳說中的鬼屋,就隱藏在樹林深處,小徑的盡頭。
距離近了,反而難窺其貌,他們從坡下望上來,卻能清楚看見鬼屋全貌,這就是不識廬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的意思吧。
也因為距離近了,倒是沒感覺到什麼陰森氣息,她只是有些奇怪這個季節那些樹木為何還是那麼綠意盎然。
「為何不敢?」她輕笑反問。他都敢住在這裡了,她為何連進去都不敢?
她的笑聲悅耳動聽,竄入他的耳裡,像是連鎖反應般,震動了耳膜,也震動了他的心。
「啊!」湯子萱又是一聲低呼,再次感覺到一陣酥麻。這麼明顯的反應,怎麼也不可能是錯覺。
「又怎麼了?」金曜升不解,他完全沒想到早已經學會控制的自己,會因為心神略微恍惚便漏電,畢竟這是不曾發生過的事,所以他也不會往這方面想。
是的,只是漏電,非常輕微。
「沒有。」湯子萱還是搖頭,那陣酥麻竄過背脊,讓她身子微微發軟,引發一種難以言喻的感覺,讓她有些羞赧。
她沒談過戀愛,不曾單戀也不曾喜歡過任何人,在愛情方面,可以說是一片空白,但是沒吃過豬肉也看過豬走路,她第一個聯想到的,就是傳說中的,觸電的感覺。
也因為有了這個聯想,她當然不可能告訴金先生,她對他「觸電」了。
「沒有?」金曜升很是狐疑。「所以你只是喜歡時不時的叫一聲,沒有任何意義?」
湯子萱無話可說,只能吃下這個莫須有的罪狀。
金曜升也沒打算探究,既然她不怕,他也就背著她走進大門。
步行約五分鐘,才來到屋前,后羿已經等在門旁,那一袋子的冬筍,就放在他的腳邊。
「少爺,您回來了。」他打開大門,對湯子萱道:「湯小姐,歡迎您的蒞臨,我是后羿,少爺的管家。」
「你好。」她對后羿微微一笑。「你叫后羿?那個射太陽的后羿?」她指的當然是「后羿」這兩個字,想他的父母也真有趣,竟然會取這樣的名字,她還是第一次遇到姓後的。
「是的,那個射太陽的后羿。」他眼神閃了閃,一面順著她的話說,一面跟在他們身後走進客廳。
金曜升才要吩咐什麼,沒來得及開口,后羿便已經主動說了。
「少爺,客房已經準備好,湯小姐是要先整理儀容,還是先處理腳踝扭傷?」
「你說呢?」金曜升偏頭往後問湯子萱,讓她自己做主。
「你家有人會處理扭傷嗎?」她問。
「本人略通一二,如果湯小姐不嫌棄,我可以幫你處理。」后羿說。
「好,那就麻煩你了,我先處理腳傷。」
第4章(2)
金曜升將人背進客房,讓她坐在床緣,退開兩步,在她身旁坐下,示意后羿可以開始。
推拿的過程很讓人動容——臉部扭曲運動,幸好結果是欣慰的,雖然還要休養個三、四天,但是疼痛緩和了,不知道是治療的效果,還是和之前推拿時的劇痛相比的結果。
「少爺,您的左手也受傷了,還是讓我幫您處理一下吧。」處理好她的腳傷,后羿對金曜升說。
湯子萱一驚,猛地望向他。「你受傷了?!」
「沒什麼,只是一些小擦傷。」金曜升迴避。
「讓我看看!」她堅持,伸手抓住他藏到身後的手,看見他手心上那有些慘不忍睹的「小擦傷」,猛地倒抽了口氣。
他就是用這樣的手,背著她走那麼久的路?
「把急救箱給我,我來處理。」她聲音低啞的說。
「不用了,讓管家處理就行了。」
「別忘了我的職業,有專業的就讓專業的來,你有意見?」湯子萱瞇著眼看著他。
金曜升頗為識相的搖頭,再說,后羿已將急救箱放在她手邊,人也退出客房,不知道到哪裡去了。
她仔細的為他清洗傷口,傷口上有不少沙子和異物,幸好都是皮肉傷,沒有看起來那麼嚴重。
「我好像還沒向你說聲謝謝呢。」她一邊為他上藥,一邊低聲說著。
「不用。」金曜升看著她頭頂的發旋。從這個角度看,她更顯得嬌小,他想她應該可以整個人都窩進他懷裡。
想著那樣的畫面,胸口微微發緊,突然之間,腦海中閃過一抹雛形,他忽地有了雕刻的慾望,迫不及待的想將腦中的形象刻劃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