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駙馬難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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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6 頁

 

  偏殿就是當年拓跋修雲大婚之所,也是安夏自刎的地方。

  正因為如此,偏殿一般很少人來,也沒什麼敢來,不過安夏還是要每日在這裡燃香烹茶,以備太子忽然回京,一時興起到這裡走走。

  他什麼時候回來啊?又是去了哪裡呢?想來他確實不重視這東宮的女子,也不會為了蕭國所贈的美人快馬加鞭趕回來……

  第十九章 遠赴鄰國再次相遇(2)

  四周靜悄悄的,門未閉,有涼風吹入屋內,勾起熏香四溢。

  安夏想著,就這樣回到崎國東宮,站在曾經自刎的地方,前塵往事真的很像是一場夢。

  她默默將第一輪茶水傾盡,清水續杯,煮了第二輪,等待的時候,好奇地打量四周。

  這幾年她也算見足了世面,任何古玩奇珍都不放在眼裡,唯獨牆上掛的一幅畫吸引了她的目光。

  她認得這畫出自名家「漁陽山人」的手筆,說來這「漁陽山人」古怪得很,從不肯輕易替人作畫,然而他卻畫了這樣一張美人圖。

  畫中的女子星目流轉,巧笑倩兮,看上去有些熟悉,安夏端詳良久,忽然恍然大悟。

  那是夏和公主……

  呵,曾經的自己她居然不認得了,前世的記憶早已淡了,何況古畫重在寫意與神韻,倒不是十分形似。

  安夏上前一步,忍不住以袖輕撣畫上微塵,仰頭瞻望,雙眼著迷。

  「你也喜歡這幅畫?」

  身後忽然有人這麼問,她一駭,一個踉蹌幾乎摔倒,卻被不知哪兒來的力臂一把扶穩,白身的身影霎時籠罩住她。

  是他?!杜阡陌,他終於回來了……真是他嗎?

  看到朝思暮想的容顏,她不由有些發怔,雖然等這一刻等了很久,真的見到時還是有些難以置信。這一刻她也明白,她對他的愛勝過一切,能重見他的喜悅,令她再不去想從前那些糟心事,即便他真想害夏和,那也是在兩人相愛之前,管他呢,都過去了。

  只見他一襲白氅,應是剛從宮外風塵僕僕地歸來,眉間沾染疲倦的神色,衣袂間滿是隆冬的濕氣。

  他在光影交織處肅然望著她,眼中亦閃過一絲詫異。

  他是否認出了她?如今她換了軀殼,他還能認得她嗎?

  安夏佯裝不知,問道:「尊駕是何人?此處不能亂闖,尊駕不知嗎?」

  「呵,」杜阡陌淡淡而笑,「這話該我問你吧?你又是何身份?我記得,東宮並沒有你這號宮女。」

  安夏沉著地道:「奴婢是新進宮的,受管事女官指派,到這偏殿當值。」

  杜阡陌掃視她一眼,「方纔你盯著這畫瞧了半晌,我站在你背後都沒察覺,這畫有什麼不對勁嗎?」

  她道:「是漁陽山人的真跡吧?」

  「不錯,你頗有眼光,」他點頭,「這畫在這掛了這麼久,倒是頭一次有人認出是漁陽山人之作。」

  她故意問:「漁陽山人一向以山水為題,為何要畫此人物?」想來是他以崎國太子的身份懇求漁陽山人所作吧?到底花了多少重金,就不得而知了。

  他答道:「大概是因為這畫上的人太美。」

  她撇撇嘴,「單憑這畫像上的容貌,也不算傾國傾城。」

  「你說什麼?」他有些不悅,「我覺得已經是世上無雙了。」

  呵,真是情人眼裡出西施,他能這樣維護夏和,她很高興。她繼續逗他,「女人光是漂亮也沒什麼用,必須要有過人之處,才能稱得上世間無雙。」

  「哦?」杜阡陌橫眉微挑。

  「就像一件衣服——」安夏繼續道:「首先的確要漂亮,但若要人長久穿在身上,還得有許多條件,比如料子得舒適、做工得精巧,能御寒或者清爽。若把美女比衣裳,也是同樣的道理。」

  「你這丫頭說的也不錯,」杜阡陌緩緩道:「不過這畫中的女子在我心裡確實是世間無雙,而且她是太子的至愛,你這話可千萬別讓太子聽去了,否則你在這東宮的日子就不好過了。」

  「太子殿下竟然也有至愛?」安夏一臉驚訝,「都說殿下不近女色,放著好端端進貢的美人不親近,也不知是什麼怪癖。」

  杜阡陌微笑道:「敢在宮裡說太子的壞話,你這丫頭膽子不小啊——」他甩掉大氅,兀自坐到桌前,拿起茶杯一飲,而後問:「你這茶烹得有點過火,已經第二泡了嗎?」

  她點頭,「是。」

  「太子不會喜歡你烹的茶。」

  「我就隨便烹烹,反正太子也不會到這來。」安夏一臉無所謂。

  「你怎麼知道太子不會來?」他側眉。

  「這裡是偏殿,東宮最冷清的地方,以前……還死過人。」安夏小聲地道:「我若是太子,也會嫌棄這裡不吉利。」

  「太子怎會嫌棄。」他的目光轉向那幅畫,「若是嫌棄,也不會把最心愛的畫掛在這裡了。」

  呵,她有些明白為何夏和的肖像會掛在這裡了。這是她自刎的地方,他其實是在悼念她吧?

  「太子殿下!」管事女官忽然帶著一群宮女邁入門來,「不知殿下已經回宮,奴婢們有失遠迎。」

  杜阡陌一怔,沒料到自己的身份居然會被冒然揭穿,他很喜歡跟眼前這個小丫頭說話,那種輕鬆的感覺,已經好久沒有過了。

  「太子——」安夏故意瞪大眼睛,砰一聲跪下,「奴婢該死,不知是太子駕到。」

  「現在你終於知道了,」他笑道:「本宮方才一直等著,就是要看看你這丫頭什麼時候才閉嘴。」

  她俯首道:「還請殿下恕奴婢不知之罪……」

  「不過你這丫頭還挺有趣。」他笑看著她,「以後就繼續當偏殿當這個差吧。」

  三年不見,他說話時的模樣已經與從前的謹小慎微大不相同。如今他貴為太子,再也不是那個寒酸的小吏,男人有了權勢便有了氣勢,這話一點也不假。

  安夏很開心能看到他褪變,雖然她知道這褪變讓彼此都付出了慘痛的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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