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駙馬難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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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7 頁

 

  拓跋元治問道:「陌兒,你在看什麼?」

  平時他常帶著杜阡陌一同在此處理政務,可他從未見自家兒子像今天這般站在窗邊待了這麼久,像是在欣賞窗外景色,不由好奇,擱下手中的奏折,踱至杜阡陌身邊,再度問道:「梅花開了嗎?這御花園中,到底是什麼吸引了你?」

  杜阡陌不由低下頭去,「兒臣並沒有在賞梅。」

  拓跋元治不由吃驚,「難不成在看階下的宮女?」他知道這個兒子癡心,自從夏和公主去世後,一直不近女色,哪怕他賜再多美人,陌兒也不屑一顧,可今天這是怎麼了?

  他順著杜阡陌的視線望去,只一眼便明白了。

  那女子有點像夏和。

  她雖然只穿著宮婢的尋常服飾,但站在那抽了芽的梅樹下,恍如畫中一般,賞心悅目得緊。

  他問:「她是誰?」

  杜阡陌回答,「從蕭國來的。」

  「哦,蕭國進貢的美人嗎?」拓跋元治如悟,「看來蕭帝很知你心思,故意挑了這樣的女子送來。」

  杜阡陌忽然問:「父皇覺得她會是細作嗎?」

  「怎麼?她異樣的舉動嗎?」拓跋元治不解。

  「那倒是沒有……」杜阡陌沉吟,「只不過……」

  那夜在渭河畔,她對著蕭國的方向跪拜,讓他覺得她滿腹心思,不是一般的鄉下丫頭。

  她沒認出他,他倒是記得她。

  不錯,他便是那日在渭河畔救下她的白衣男子,每年冬天他都會去那裡憑弔夏和。

  他最後一次看到夏和,就是在人群中看著和親的隊伍浩蕩經過,可只看到了她的車輿,他很後悔為什麼沒有與她見上最後一面……

  「就算是細作也無所謂,我大崎不怕這些。」拓跋元治認真地道:「陌兒,你若喜歡,儘管寵愛便是,給她名位也可以——只要你喜歡。」

  杜阡陌不由心下感動,「父皇……」或許為了彌補那二十年的虧欠,父皇對他簡直百依百順,冒著天下之大不韙把他扶上了太子之位,要知道,他的身世可禁不起推群臣們推敲。

  「行了,朕獨自在此看看奏折,」拓跋元治揮揮手,「你去園中散散心吧。」

  「是。」杜阡陌沒有再說什麼,依命退出。

  他步下台階,只見幾名宮女、太監在陽光下做著日常的打掃,方才梅樹下的人兒則拿起花灑細心澆護著一叢蝴蝶蘭,嘴裡不知哼著什麼小調,怡然自樂。

  諸人見杜阡陌過來,連忙倉皇行禮,唯有安夏渾然不覺,歌聲更加清亮。

  杜阡陌打了個手勢示意諸人退下,兀自走到安夏身後。

  就像那日一般,安夏嚇了一跳,「太……太子?」若非看到日影,她還真沒發現杜阡陌。

  「你倒是自在啊,」杜阡陌笑道:「本宮讓你做粗活,你倒揀了樁最簡單的。本宮記得往常是赫嬤嬤負責護理花草的吧?」

  「回太子的話,赫嬤嬤有事告假回家去了,讓奴婢替她。」

  他問:「你方才唱的是什麼曲子呢?」

  「殿下要聽嗎?」她微笑著,「奴婢為殿下獻唱。」

  杜阡陌點點頭。

  安夏纖腰微立,清了清嗓子,開始歌唱,「女曰雞鳴,士曰昧旦。子興視夜,明星有爛。將翱將翔,弋鳧與雁。弋言加之,與子宜之。宜言飲酒,與子偕老。琴瑟在御,莫不靜好。知子之來之,雜佩以贈之。知子之順之,雜佩以問之。知子之好之,雜佩以報之。」

  一曲終了,杜阡陌臉色大變。這是當初七夕之日,在河堤的糖水鋪子裡,他與夏和吟過的詩歌。

  他厲聲道:「你……這曲子是誰教你的?」

  「這首小調太子聽著耳熟吧?」他笑道:「奴婢離開蕭國時,一位姊姊教我的。」

  「誰?」杜阡陌蹙眉。

  「小茹姊姊,」她輕聲道:「她說見了殿下,一定要唱給殿下聽,若是犯了什麼錯,說不定殿下會看在這首小調的分上饒過奴婢。」

  「小茹……」杜阡陌憶起了故人,「她還好嗎?」

  她回道:「聽說小茹姊姊曾是夏和公主身邊的紅人,公主亡故後,太子妃憐她孤苦,便將她收在東宮,如今小茹姊姊也是掌事女官了。」

  杜阡陌半晌無言,有些失神。

  「殿下……殿下?」安夏關切地喚了他兩聲,「您怎麼了?」

  杜阡陌只道:「這首曲子很好,以後多唱唱吧。」

  安夏知道這話的含意,一語之中,相思無限。

  第二十章 珍惜憐取眼前人(1)

  自從安夏進入東宮以來,已經兩個多月。杜阡陌果然不近女色,沒有寵幸過她,也沒有寵幸過其他女子。

  宮中都紛傳他或許有怪癖,或許有頑疾,或許有龍陽之好……

  安夏知道他還在惦念著夏和,然而他這一生是不可能認出她的,她不敢對他言明,這樣荒唐的事,怎樣言明?

  能這般陪伴在他身邊,朝夕相處,她便滿足了。

  安夏想起從前自己還是夏和公主的時候,與杜阡陌相處的日子總是那般拘束,能見面的時候也不多,還是現在好。她覺得自己更適合當助理或者小丫鬟,這樣的身份,比起高高在上的公主,更讓她自在。

  感謝上蒼垂憐,讓她這一次輪迴再無責任必須負擔,只要單純快樂便好。

  午後的陽光落在長廊上,投射出道道光影,園中櫻樹不知何時添了一抹粉嫩的顏色,樹梢上不時有雀兒發出一兩聲啁啾,一切都這般愜意。

  安夏信步閒庭,拿著鳥食逗弄鸚鵡。

  鸚鵡被她養慣了,頗為聽話,正有一句沒一句跟她學著簡單的詞句,含糊的吐字聽上去頗為可愛。

  身後傳來輕微的腳步聲,在寧靜的下午顯得格外清晰。

  但凡聽過的腳步聲,她都能很快記住,何況這腳步聲的主人對她而言如此熟悉。

  安夏施禮道:「給太子請安。」

  他靜靜地看著她,陽光灑在他冰冷的俊顏上,平添一絲暖意。他道「你倒自在,在這兒逗鸚鵡?」

  她突然說:「殿下,奴婢給你講個笑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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