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駙馬難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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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 頁

 

  杜阡陌看著拓跋修雲那氣急敗壞的模樣,不知為何,竟心生一絲同情。

  按理他是應該嫉妒對方的,他的堂兄,崎國的太子,擁有他可盼不可及的皇子身份,還擁有與夏和青梅竹馬的過去……然而這一刻是他勝利。

  他並不打算計較輸贏,但他忽然發現自己從小羨慕的人和事其實並不重要,那些事於他可有可無,因為有朝一日,那些人反而會嫉妒他。

  杜阡陌覺得自己的心忽然變得很輕快,像是卸去了重石,如羽毛般輕輕地飄起來。

  放下執著原來是這般美好。

  安夏看著一籐薔薇從宮牆上垂下來,午後日光灼亮,薔薇散發出強烈而甜美的香氣,使得蜂蝶皆醉。她憶起自己以前有一瓶香水就是類似的氣息,可惜她再也無法回到自己的時代聞一聞那瓶香水了,不過她並不沮喪,初到蕭國時那種彷徨與不安漸漸褪去,她如今已經大體適應了這裡,或許是因為這裡有了她愛的人。

  剛剛聽說杜阡陌主動請求蕭皇賜婚,這一次他不躲不閃,表達了對她的愛意,實在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安夏以為他又會猶豫、又會退縮,畢竟驛館之中,他目睹了那曖昧的一幕……但他竟難得如此堅決,大概,他也愛上她了吧?

  安夏的嘴角微微翹起,笑容藏不住,心得到了回應,彷彿注入了花蜜一般,瞬間滿是甜甜的滋味,就如這薔薇綻放。

  在她身後,突然有人輕輕道——

  「公主——」

  她回眸,不知杜阡陌什麼時候已經到來。她太過沉浸於自己的喜悅,忘了注意他的腳步聲。

  想念一個人的時候,想著想著他便來到自己的面前,這種感覺微妙又令人喜悅。她喚道:「侍郎。」

  「公主約微臣在此相見,不知是否有話要講?」杜阡陌看著她。

  這是他第一次這般光明正大地凝視她,從前他總是垂著眸,似乎是出於對她的尊敬,又似乎是從沒把她放在眼裡,但他此刻的眼神透著一抹溫柔,像輕輕的一滴露水沾在花瓣上。

  「父皇說,婚事由我自己做主。」安夏直視著他,「我是來給侍郎答覆的。」

  「那麼……公主是否願意?」

  他好像有些緊張,聲音隱約微顫,但她覺得自己聽錯了——他是對萬事都無所謂的人,哪裡會緊張呢?她嚴肅地道:「向我求婚必須達成兩個條件。」

  「公主請講。」他答。

  「第一,我要一枚鑽石戒指。」

  「鑽石戒指?」杜阡陌斂眉,「恕臣見識少,戒指臣知道,可鑽石是什麼?」

  「我這裡有一顆現成的。」安夏拿出楚音若贈她的粉紅鑽,「杜侍郎只需去藍玉堂鑲成戒指便可。」

  「這鑽石……似乎有些太大。」杜阡陌仔細端詳,「鑲在戒指上,沉甸甸的,不會不方便嗎?」

  他哪裡會明白,這是現代少女們的夢想,懂不懂?安夏笑道:「就是因為沉甸甸的才氣派呢,平素我也不會戴,就是拿出來把玩一二。」

  「那何必鑲成戒指?」杜阡陌不解,「打成簪子豈不更好?」

  「不,一定要戒指,」安夏認真地道:「十指連心,套住我的手指也等於絆住了我的心。」

  這剎那,他恍然大悟,畢竟是文人墨客,這般風雅他自然能體會,點頭道:「臣知道了,臣一定會把這戒指鑲好的。」

  「第二,」安夏開出另一個條件,「我要一束玫瑰花。」

  「玫瑰花?」他顯然更沒聽過,「那是一種怎樣的花呢?」

  「就像這宮牆上的薔薇。」安夏指了指一旁,「不過這是粉色的,我想要大紅色的。」

  杜阡陌抬頭,思忖了片刻,答道:「好,微臣一定會尋著。」

  「現在輪到侍郎了,」安夏微笑道:「侍郎可有什麼話要問我?」

  杜阡陌一怔,搖搖頭,「微臣並沒有什麼要問的。」

  「關於那日驛館之事,侍郎也沒有要問嗎?」安夏意有所指。

  「也沒有。」他答得倒是俐落。

  既然已經說了自己不介意,很多事情他就不想去追究了。其實他早料到她會這樣問,因此已做好了準備。

  「侍郎即使不問,夏和也覺得應該對侍郎說明白。」她頓了頓,「其實……我自己也不太清楚。那日在靈泉寺,我忽然暈倒了,醒來之後便在宮中,之間發生過什麼我和一點也不記得。」

  他臉上的表情有一絲細微的變化,之後依舊平靜地道:「原來如此,委屈公主了。」

  她忽然道:「從前有一個人,名喚薛定諤。」

  「薛定諤?」杜阡陌不解她為何猛然談及此人,「這個名字有些奇怪。」

  她繼續道:「此人養了一隻貓,他將貓關在一個密封的籠子裡,並在籠子裡放了少量的毒藥。」

  「他為何要如此?」杜阡陌越發迷惑。

  「他想知道這些毒藥是否能殺死這隻貓。」安夏道:「可是唯有他打開那密封的籠子,才能看到裡面的情形,所以在打開籠子之前,貓是死是活,他都不知道。」

  「嗯。」杜阡陌漸漸明白了。

  「在打開籠子之前,其實生與死都是一樣的,有同等的可能。」她看著他,「我就是一隻薛定諤的貓。」她還是不是處子之身,她自己也不知道,而拓跋修雲是在撒謊,還是說了真話,也沒人知曉。

  真相揭曉之前,薛定諤的貓的生與死是一種並存的狀態,她的清白也一樣。

  他問道:「公主從哪裡聽來這樣有趣的故事?」

  「夢裡,一個遙遠的地方。」安夏含糊其辭。

  他反問:「薛定諤很在乎那隻貓的生死嗎?」

  「這個……」安夏搖頭,「倒是不知。」

  「臣猜測他應該不在乎,否則一開始就不會把貓兒關進有毒藥的籠子裡。」他沉聲道:「既然不在乎,貓兒的生與死便不重要,打不打開籠子都無所謂。」

  安夏怔住,沒料到他居然會舉一反三,如此高深的現代科學理論,到他這裡迎刃而解,令人不得不佩服他的學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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