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和,你竟連姜尚宮也能忘?」熙淳諷刺道:「一條人命喪在你手裡,說不記得就不記得,真是便宜。」
「熙淳,不要胡說!」元清忍不住開口道:「是姜尚宮自己壞了事,被皇上處罰,哪裡怪得到夏和頭上。」
看來這姜尚宮已經死了,而且她的死似乎與從前的夏和有關。
「我有胡說嗎?」熙淳又道:「要不是那件宮衣,姜尚宮何以被處死?要知道,姜尚宮可是尚服局資歷最老、位分最高的尚宮,因為區區一件衣服喪了性命,多少人聽聞此事不由扼腕?說到底,還不是因為她得罪了眼前這位夏和公主!」
一件宮衣?什麼樣的宮衣會致人於死地?姜尚宮與從前的夏和有何宿怨?
安夏越想越不對,當即問道:「元清,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這……」元清看了看朱尚宮,似乎在示意朱尚宮代為回答,但朱尚宮垂下頭去,不願意提及往事,她只得自己開口,「三年前,宋娘娘得封婕妤時,姜尚宮受令替娘娘趕製禮服,卻在禮服上繡了金鳳。按制,金鳳只有皇后的衣飾上才能配有,一般嬪妃,只能配丹鳳、白鳳或者青鳳,所以那件禮服越制了。」
「就因為這個?」安夏一怔。
她知道宋婕妤之前一直是采女,直至夏和公主及笄之年才得封婕妤。
元清又道:「當然不止如此,恰巧皇后誤食了有毒之物,因此當時宮中流傳是宋娘娘指使姜尚宮如此,有取代皇后的野心……」
「我母妃?」安夏眉頭深鎖,「我母妃平素與世無爭,又不得父皇寵愛,怎麼會有這種流言猜疑到她的頭上?」
「你也是這樣說的,」元清看著她,「當時你的神情態度與此刻一般,氣憤異常。」
熙淳趁機道:「所以你記恨姜尚宮,覺得她肯定私下與誰勾結,誣陷你母妃。你向皇上要求處死姜尚宮以還你母妃清白,本來皇上並不會因為一件衣服就如此重罰宮人,可當年正值你及笄,皇上不好逆了你的意,所以就頒下了旨意。」
從前的夏和公主真是如此嗎?
及笄之年,十五歲而已,十五歲的夏和居然有如此鐵石心腸,怪不得她甦醒以後,總覺得宮裡人人都遠著她,想來她的確不太好相處吧。
也不知從前的夏和囑咐小嬋留意姜尚宮的事,是出於愧疚還是出於恐懼……
冷靜片刻後,安夏方道:「小嬋,你真的看到了姜尚宮的鬼魂?」
「奴婢、奴婢剛剛在從前姜尚宮的住處……看到了……」小嬋仍舊結結巴巴的。
「好,你現在帶我去。」安夏站起身,「我要去看看。」
所有的人都瞪著她,沒料到她竟有如此勇氣。其實她也不知自己哪兒來的衝動,就是想把此事弄清楚。
雖然她並非真正的夏和,但從前夏和犯的錯,她願意來承擔。既然寄生在這副軀體裡,她就該一往無前,說是補償也好,意圖扭轉乾坤也罷,她只知道,此刻不能害怕。
第四章 拜訪長姊得驚喜(1)
夜已深,小茹一邊替安夏換上寢衣,一邊道:「公主,奴婢方才替您點了安神香,明日不必上學,您可以安安穩穩睡一覺了。」
「明日不必上學嗎?」安夏十分意外。
「公主忘了?」小茹亦是一怔,「御學堂每隔五天便要休息一日。」
對,對,即使是現代,也有週末呢,何況公主、貴女們嬌氣得很,哪裡肯天天上課。
「所以明天可以玩了?」安夏頗為高興。
「公主想怎麼玩都成,」小茹道:「要不要去看馬球?明日太子殿下那邊好像有一場馬球賽。」
「我對這個可不感興趣……」安夏轉轉眼珠子,「能不能出宮去玩?」
「出宮?」小茹不由錯愕。
「對了,我能隨便出宮嗎?」安夏趁機問道:「從前我都是用什麼借口出宮的?」
「呃……出宮也沒什麼難的,」小茹回答著,「比如去探望大公主、去找元清郡主啊,一般都可以。」
「對了,我病了這麼久,還沒見過皇長姊呢,」她知道聞遂公主已經出閣,住在宮外,「不如明天就去瞧瞧她吧。」
「公主這一病,還有好多人沒見呢,」小茹道:「比如太子殿下和太子妃,該先去請安才是。」
安夏笑道:「一個個輪著來吧,你不是說明天皇兄那邊有一場馬球賽嗎,那他肯定沒空搭理我,我倒不如先去見皇長姊。」
小茹點頭應是,「奴婢知道了,只要告知李尚宮,讓她跟皇后娘娘宮裡稟報一聲便可。」
原來出宮也不是什麼大難題嘛,她還以為會像電視劇裡嬪妃省親一般,步驟複雜,看來蕭國的規矩還算簡單。
「小茹,明兒我們出宮,先去集市逛逛吧。」安夏忽然道:「我想看看外面有什麼時興的首飾,想買一些新鮮玩意兒回來。」
小茹道:「公主從前常去藍玉堂買東西,就在東安街上,離聞遂公主府也很近。」
「好啊,那我們就先去藍玉堂。」安夏心底大為雀躍。
她已經打聽過了,杜阡陌的家在東安街那一帶,或許她可以順道路過他家門前。
明日御學堂放假,他自然也是放假在家,雖然未必真能與他碰面,可是去看看他的家,在他的屋簷下站一站也是好的,那一刻牆裡牆外,他們只咫尺之遙。
如此想著,安夏不由無比興奮,幸好點了安神香才不致於失眠,第二天一大早她就醒了,匆匆換好衣服,讓李尚宮去皇后那兒報備,才乘車出宮去。
蕭國的京城一如她想像中繁華,楊柳河堤風景秀麗,市井熱鬧非凡,彷彿有種在看古畫長卷的感覺。
車輪轆轆,沒行多久她們來到東安街上。
杜阡陌家好像是住在朱雀巷吧?聽說是東安街拐角處的一條小巷。安夏盤算著,等去了藍玉堂再找個借口繞道去那瞧一瞧。
「公主,」小茹在一旁提醒道:「藍玉堂的老闆並不知您的身份,他一直以為您只是哪位公侯家的小姐,等會兒可別說漏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