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在以前,根本是不可能發生的事。
「所以,你忍得一時之氣,換來現在這種結果,不好嗎?」他再問。
「……嗯。」她即使不想承認,卻也無法否認。
聽到這裡,司儒之終於長吁了一口氣,「你能知道我的苦心就好。不過雖然如此,我還是要說,因為我的手段不得不讓你受點委屈,我很抱歉,前陣子苦了你了,陸蕪。」
她從來沒想過會從他口中聽到這種話,心中不由得一酸。其實她根本不在乎受點委屈,她難過的是自己受委屈,她的愛人卻彷彿不知道般,還反過來怪她不是。如今真相大白,原來他全都看在眼裡,也疼在心裡,如同冤屈終於昭雪一般,陸蕪生平第一次,想哭了。
不過心志堅毅如她,畢竟還是沒有流下淚來,她只是抿著嘴半晌,然後笑著道:「那你還會和我玩吃櫻桃、抓兔兒的遊戲嗎?」
司儒之啞然失笑,這時候她心裡想的竟是這個?「如果你喜歡的話,我當然奉陪。」頓了一下,他突然興致一起,用著逗姑娘家玩的方式戲諸道:「不過現在可是光天化日,不太好吧……」
要換成別的女子,聽到這種話早就滿臉通紅,害臊的說他死相了,然而陸蕪從不是一般人,她確實也漲紅了臉,卻是興奮的滿臉通紅。「光天化日?你說在這樹林裡玩嗎?好啊好啊!隨時會被人看到,一定很刺激!」
這下反倒是司儒之聽得瞠目結舌,最後止不住的笑意逸出口,化成了朗聲大笑。「我真是服了你,你的反應為何總與別的女子不同……」
茂密的樹林裡,除了微風與美景,還夾雜著嘻笑打鬧的聲音,然而兩個情愛正濃的人兒,全然沒發現在密林外,一雙充滿妒恨的眼睛,正惡狠狠的盯著他們。
第8章(1)
「對了,方才嫣娘在廣場上唱的曲子,是什麼意思?」兩人並肩坐在林子裡,陸蕪素手撥弄著雅托克琴,邊好奇地問著。
「那是詩經的桃夭篇,內容是以盛開嬌艷的桃花來比喻新嫁娘,並祝福她嫁到好人家,婚後家庭和諧美滿。」司儒之簡單的解釋。
陸蕪聽得眉頭深鎖。「原來如此,哼!她根本是在向你示愛嘛。」
「那是她刻意選來唱,可不是我要她唱的。」對於她突來的醋意,他忍不住失笑。「我要教你的,是另一首歌。」
「什麼歌?」聽到有歌學,她整個勁兒就來了。
司儒之調了調琴音,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後,行雲流水的唱了起來,「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參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
他悠然且情意真摯地唱完一曲「關雎」,陸蕪雖然對歌曲的內容一頭霧水,卻十分享受他低沉且渾厚的嗓音。
「你的歌聲真好啊!」她不由得讚歎著。
司儒之笑了起來,「重點可不是我的歌聲,而是古詩的內容。」
陸蕪眼睛一亮,「是什麼意思?快,快解釋給我聽!」
「關雎說的是男子相思之情。男子聽到雎鳩水鳥的叫聲,勾起了他對喜愛女子的情思,他想像著兩人如水鳥般形影不離,相親相愛,直至有情人終成眷屬。」他若有深意地望著她,邊說著。
「原來……嘻嘻!」如此聽來,嫣娘是一廂情願的唱著想嫁給司儒之的曲兒,而司儒之卻是唱著追求她陸蕪的曲兒呢!所以她在他心中,自然地位就比嫣娘高得多了!
陸蕪開心的湊了上去,忽地親了,下。「賞你一顆櫻桃!唱這種曲兒就對了嘛,比起嫣娘那觸霉頭的什麼『一死一家』要好得多了!」
司儒之被偷了一個吻,正怔愣著,隨即聽她這麼一說,倒真是哭笑不得了。
看來要讓她瞭解詩經之美,要走的路還長啊!
不過那又如何?反正,橫豎他會陪著她走。
在這樣的氣氛下,司儒之突然在心裡下了一個決定,也許天下之大,他再也找不出讓自己這麼喜歡,又這麼常給他驚喜的可人兒了。
更別說陸蕪對他的愛情,是最純摯、最無偽的,甚至是無條件的信任,事事以他馬首是瞻,為了他,她能收斂自己衝動沒耐心的性子,輕易接受了被他設計的事實而不記恨。原本在萱兒死後,他便斷了情愛之念,然而陸蕪的出現像是上天賜給他的禮物,兩人個性南轅北轍卻意外的適合,如此的人生伴侶,夫復何求?
他放下手中的琴,將她摟在身旁,兩人就這麼互相依偎著,心中只有彼此,彷彿頭倚著頭就能天荒地老。
然而好景總是不長,突然間,陣清咳聲傳入,司儒之只得無奈地放開陸蕪。而正當陸蕪想著是誰這麼不識相,打斷他們的獨處時,樹林小徑那頭走來了一個人。
那是嫣娘,踩著小碎步,巧笑倩兮的走來。
「方纔遠遠的聽到男子歌聲,走近才知道是司大人,想不到司大人的歌喉也如此之好,嫣娘卻是躬逢其盛了。」她捧著司儒之,卻絕口不提自己在外頭站了多久,看到了多少事。
陸蕪一見到她就想發火,只是礙於司儒之在旁,不得不按下動刀的衝動,只是有些火爆地道:「你來做什麼?又沒有人請你來!」
「陸首領,難道這樹林嫣娘來不得嗎?」她委屈地問。
「每個人都識相的走了,就你硬是要闖進來,真不知道你究竟想幹什麼。」陸蕪不能罵她,就只好抱怨了。
嫣娘馬上雙目含淚,難過地看向司儒之,「司大人!嫣娘……嫣娘真的不是故意闖入的,陸首領怎麼能這麼誤會我呢?」
「方纔金不換暫時解散了群眾,留我與陸蕪在此議事,為了避免他們又闖進來,他該是在樹林外守著,你既沒有被他攔住,是否代表你始終匿在林子裡沒走?」
這次,司儒之沒有像以前那樣站在嫣娘那邊,反而暗示他也懷疑她出現的動機,他的語氣不重,也沒有責怪,卻讓嫣娘有種不寒而慄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