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的──」李蝶飛隱壓住內心的感情,自欺欺人的說:「也許剛開始你會覺得痛苦,但過一些時間,你會發現這樣對我們都好,就不會再感到難過痛苦。你會有新的人生,新的感情──」
「住口!」羅徹大吼一聲,躁怒地逼向她。「我才不想要什麼新的人生,新的感情……我愛的是你……聽清楚了沒有?是你!你還要折磨我到什麼時候?!既然不愛我,就不要理我,不要隨便替我安排的我的感情……」
她垂下雙眸,帶幾分黯然神傷。「你知道不是那樣的,我──我──」躊躇了一會,還是黯然的搖頭,心底的感情再難說出來。幽幽地說:「你知道我們不能的,不放開的話,只是自尋苦惱。聽我的話,回家吧,一切都會過去的。」
也只能這樣,這是無可奈何中的莫可奈何。她只能選擇背叛自己的心,讓心深處的感情隨時間蒸發,慢慢結疤。只能這樣了!忍著痛,掩藏情殤的苦楚。
「不要逼我,回不去的。」羅徹喃喃搖頭,他無法蒙騙自己的心,假裝什麼都沒發生,也無法以這樣的心情再和她同處在一個屋簷下。
「可以的,只要你願意──」
「我不願意!」他又吼叫一聲,激憤起來。突然逼向她,將她逼壓在地上,粗暴地扯開她的襯衫,在她意識到發生什麼事時,已呈半裸狀態。
「阿徹,住手!」她驚呼起來,倉惶下本能的抵抗。他按住她雙手,壓制她的掙扎,不理她的驚惶,吮吻著她的肩骨、她的胸前,那如山峰突起的、那柔軟敏感的細微地帶。每個熱燙的吻,都在她身上印下深深的愛痕。
「阿徹,不要……住手……」她不停掙扎,心裡慌又怕。
羅徹停止他的粗暴,冷凝如礦的眼眸直盯著她,慢慢放開她。「這樣你明白了吧?如果我回去,再和你共處在同一個屋簷下,我不敢保證,我體內的感情什麼時候會如此爆發。」他站起來,掉頭背向她。
她慢慢坐起來,整理好衣衫,心裡不再有任何驚慌害怕,反而盈掩了一層濃色的悲傷。他這樣背對著她,彷彿在暗示他們唯一的可能。他們既不能相愛,又無法回到從前,他只能掉頭背向她;她怕她就要失去他,永遠的失去他。
她站起來,走到門口,停下腳步,回頭看他──他一直沒有回頭。她黯然低下頭,垂下了淚。
「前幾天我遇到大喬,他希望能跟喬一起生活,喬也希望跟著他,這個月底,他們就會來接喬。雖然你不打算回去,這件事我想還是要讓你知道。」
話說完,她再也忍不住,長串的淚珠奪眶而出。她強忍著,不願哭出聲,快快打開門奔了出去。
「阿飛──」門外響起南門的叫聲。他根本沒走遠,一直在門外徘徊,看李蝶飛突然哭著跑出來,也不知道發生什麼事,自以為是,走進去,說:「這樣好嗎?羅徹,你太任性了。」他想當然耳李蝶飛單純地被羅徹的離家出走與不馴氣哭門被吼得莫名其妙,看看羅徹激憤的臉,想起那晚舞會他對李蝶飛那種過分的親暱,心中恍恍有只陰爪,隱約一種念頭被揪住。
「阿徹,你該不會……不會是……呃,喜歡上阿飛……自己的親姊姊吧?」說得結結巴巴地,連問都覺得很艱難。
羅徹面無表情,冷漠得麻木,沒說話,沒表示否認。南門抽了一口涼氣,呼吸都不敢太用力。
「你玩真的?」原來近幾日來他的種種反常,都是因為此因;他的狼狽、他的發呆、他漫無目的的亂晃──都是……羅徹仍然沒說話,沉默的姿態卻已不言可喻。
「你怎麼會──」南門想詢問,他立刻打斷他說:「不要問我為什麼,我自己也不知道。」
「我還是不懂,那麼多漂亮的女孩子等你追,對像多得是,你幹嘛喜歡上自己的姊姊!」
這是很典型的一般幾乎都會想到的疑問,但聽在羅徹耳裡卻像是風涼話。他往牆上一靠,順著牆滑落坐到地上,長腿弓著,弓著一種理所當然。
「我就是愛她。」這是宣言了。
「別說得這麼快,你確實知道你在做什麼嗎?」
「當然知道。」
「知道?既然知道你還一副理所當然!你這是在玩火你曉不曉得?!還有,你知道社會輿論管這叫什麼?叫亂倫、變態、不正常!」
羅徹倔傲如劍的眉皺緊了,抬高了臉,正面對著南門,甩丟下一句不以為然。「那又怎麼樣?」
南門瞪著眼,和他對峙了幾分鐘,終而搖頭歎道:「是不怎麼樣。」
雖然他覺得有些驚訝,但從一開始他就沒有太大驚小怪或氣急敗壞。和羅徹在一起,什麼都有可能。如果是平常人的話,根本不會有這種意識型態的認同問題,但羅徹太聰明了。聰明的人總是比較難馴服,對所有既成的制度、規範與種種禁忌總有懷疑;不受社會共同價值觀和意識型態的制約,而在軌外邊緣遊蕩。他總想,也許哪天羅徹就會闖下轟烈或滔天的大事並大禍。果然!
「亂倫」算嗎?它侵犯了文明與道德倫常的結構。但想想,每個時代都有不同的道德度標準,哪來什麼絕對的真理?他並不以道學為己任,自然也不將禮樂教化當目標。
「你打算怎麼辦?」他靠牆坐下來,坐在羅徹身旁。
羅徹搖頭。
「我想你大概也不能怎麼辦。」南門弓起腿,和他位在同一個立場。「你還有一堆書要念,一堆試要考。如果你真的玩真的,有這個決心的話,暫時還是先忍耐,等將來你有足夠的能力保護她再說吧!」
「我想休學──」
「你說什麼優話!」南門大大不以為然。「知識就是力量。虧你那麼天才,你若不爭點文憑身份地位防衛的話,讓人大放厥詞牽著鼻子灌氣,可就真的玩完了!反正你們頂多不能結婚,日子照樣可以過得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