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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7 頁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是我爹娘從一名死掉的旅人身邊撿到的。」她看他一臉嚴肅,也不由得緊張了起來。

  「你右手上臂是不是有個血珠子的烙印?」獨孤蘭君問道。

  「連這你都算得出來喔。」喜鵲一臉佩服地捲起袖子,展示給他看。

  獨孤蘭君握住她的手臂,定定地看著那個烙印。

  「你娘受孕的時日是陽年陽月陽時,你出生時辰是陽年陽月陽時,你娘在懷孕時只許食用奇珍異草製成的膳食,為的就是要你的血能為治療所用。」

  「你怎麼知道的?那你知道我爹娘在哪裡嗎?」喜鵲激動了,急著扯住他的手臂用力地搖晃著。

  獨孤蘭君望著她渴望的小臉,他張開雙臂將她擁入了懷裡。

  他何止知道這些,他還知道孕育她的娘,一定是不得善終的。因為要在特定時日產子,只有剖腹一途。他也猜想,帶著她逃出巫咸國的人,應該是她爹。因為沒有人能夠眼睜睜地看著自己女兒被當成「血嬰」啊。

  「我記得幾年前,我娘在寫給我的信裡提到,她以死諫阻止了他們再做出同樣的事。」他深吸了口氣,追加了一句謊言。「我娘還說,你爹娘都已經往生了。」「沒關係。」她勉強擠出一抹笑,沉默了好一會兒之後,才抬頭慢慢地問道:「為什麼要用那種方式讓我出生?」

  「因為你是能治病的『血嬰』。」

  「好可怕的名字。」喜鵲連打了好幾個冷顫,然後更加地偎入他的懷裡。「所以……我的血真能救人,對吧。」

  獨孤蘭君點頭。終於知道他先前為何會對她的接近有反應了。

  他娘在信裡提過,因為「血嬰」是他爹養來替她治病的。因此在血嬰出生之後,便在血嬰身上灌入了他娘的血氣,好讓血嬰的體質更能被他娘所接受。而他體內不但有著他娘的血,又有著無數渴求鮮血的魂體,怎麼可能不因為喜鵲——也就是血嬰——而悸動。

  再加上他先前施行攝魂術之際,他的內息又陰錯陽差地進入她體內,成了一種互流,難怪她能夢他之所夢啊。或者,他與她之間,也能如同他與他娘一樣,以「靈」交流吧。

  「師父啊,我可以把我的血氣給夏侯昌了嗎?救人如救火啊。」喜鵲見他沉默不語,於是小聲地問道。

  「你是在替你自己找死!你的血很多嗎?他那麼高大,會需要你身上所有的血。」他板起臉瞪著她。

  「師父,我死了以後,會很想念你罵我的樣子。」喜鵲扯著他的衣袖,眼淚突然啪啦啪地就掉了下來,然後一個勁兒地繼續往他懷裡鑽去。

  「我沒叫你去死。」獨孤蘭君推開喜鵲在一臂之外,覺得心煩意亂極了。

  「不是你死,就是我死,不然就是夏侯昌死。夏侯昌死了,東方姊姊會難過至死。你死了,不能回去故鄉巫咸國。我爹娘都走了,我就算死了,也無所謂的。你們會為我傷心一陣子,那也值得了啊!」

  喜鵲大喊出聲,一路痛哭著跑回了東方荷的身邊,拉著她的手說道:「東方姊姊,你讓我救他吧。」

  「我不能用你的命來換夏侯昌的命。」東方荷握著她的手,紅著眼眶啞聲說道。

  喜鵲一躍而入她的懷裡,緊緊地抱住了她。「東方姊姊,我這輩子一直希望自己真的是只吉祥的鳥,你就成全我這個心願吧。」

  獨孤蘭君走到了她們身邊,微乎其微地擰了下眉,將喜鵲拉回身側。

  「給我坐下,我教你運息之法。」獨孤蘭君說。

  「幹麼要教我運息之法?我不都要死了。」她眼眶紅、鼻子紅,滿臉的紅。「我這輩子只收你這麼一個徒弟,難道要我看你笨死嗎?腦袋給我放聰明一點,事情要先想,而不是先答應。」獨孤蘭君用力敲了下喜鵲的腦袋。

  「喔。」喜鵲一臉呆樣地仰頭看著師父。

  「你打算怎麼做?」東方荷嗅到一線生機,目光急切地看向獨孤蘭君。

  獨孤蘭君取出手絹,塞到喜鵲手裡要她把眼淚擦乾,而後才說道:「她的血能治他的毒,但要連喝上十天,才能把血祛盡。但以她現在的模樣及夏侯昌的傷勢,最多供血三天,她就會死去。我先將我內息注入她體內,讓她內息的再生力量變強,她才能幫得上忙。」

  「聽起來好像很厲害喔。」喜鵲一想到不用死,眉眼全都笑瞇了起來。

  「你們兩個這種體質,若讓人知道了,十條命也不夠別人搶。」聽得目瞪口呆的上官瑾說道。

  「你們的救命之恩,我無以為報!」東方荷雙膝落地,對著他們又是一磕頭。

  「東方姊姊,你別這樣啊。若不是你和梅公子救了我,我現在早不知死在哪裡了。」喜鵲也連忙跪地回磕了一個頭。

  獨孤蘭君用腳踢了下喜鵲,冷冷地說道:「起來,我現在傳內息給你。你們全都先避開,一個時辰後再回來。」

  「我保證不吵,我要留在這裡……」上官瑾看著獨孤蘭君,不住地揚唇笑著。

  獨孤蘭君揚眸正欲瞪人,喜鵲卻已經起身,雙手叉腰地站到上官大夫面前。

  「我師父叫你走開!」

  「狗仗人勢。」上官瑾冷哼一聲,仍然沒有半分走人的打算。

  喜鵲氣得脹紅了臉,指著他鼻子大叫:「我不是狗!」

  「再讓我聽到他說一句話,你們就把夏侯昌抬回去。」獨孤蘭君拉住喜鵲的手腕,逕自走到一區由百年大樹圍成的樹群之後。

  第5章(2)

  「上官大夫,失禮了。」東方荷命令一名護衛上前,用布蒙住上官大夫的嘴,將人給帶進車廂裡。

  東方荷則坐到了夏侯昌的身邊,靜靜地看著這個曾經在北荻國呼風喚雨,可現在卻連一根手指頭都無法彎曲的男人。她歎了口氣,將臉貼在他的胸前,輕聲地說道:「別擔心。總之,你在哪,我就陪在哪。」

  群樹之間,枝葉濃蔽,僅有幾束光亮從樹葉縫隙間鑽出來,灑落在獨孤蘭君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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