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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8 頁

 

  他低頭看著滿臉笑意盈盈的喜鵲,眉頭便皺了起來。

  喜鵲一看他皺眉頭,也瞧得津津有味了——她這師父現在有了表情,看來不知有多親切啊。

  「笑成這樣,是打算待會兒死了也瞑目了嗎?我可不保證我灌了內息給你之後,你就有本事不死。」他不明白她總是對別人的事如此熱衷,竟連死都不怕。

  喜鵲皺著眉,很認真地看著他想了半天後,這才小聲地說:「好像也沒什麼不能瞑目的。因為幫人而死,也是挺好的。最多就是遺憾,死前沒法子吃到撐破肚皮吧。以前跟著梅公子和東方姊姊,她們都是斯文人,害我不好意思大吃大喝。你又吃得少,我也不好大開殺戒,就這事不好而已。」

  獨孤蘭君瞪著她,很想問她究竟有沒有腦子?人不為己,天誅地滅,無一人例外。

  「好吧,我其實是有那麼一點點怕,不知道人死了會到哪裡……」喜鵲咬了咬下唇,又很快地擠出一抹笑容。「如果我死了,你要記得替我上香,然後多擺點吃的,好不好?」

  「你不會死的。」他說。

  「真的?」喜鵲小臉一亮,朝他挨近一步。

  「我騙過你嗎?」

  「師父——」喜鵲衝進他的懷裡,高興地抱著他又叫又跳著。

  「抱夠了,可以辦正事了吧。」他冷冷地推開了她。

  「夠了。」喜鵲無辜地抬高雙手,好像方才抱他的不是她一樣。「可以開始注入內息了。」

  「我多年前也幫梅非凡灌注過內息,只是我那時的內息沒現在這麼複雜。我不知道這些內息會對你造成什麼影響。」他說。

  「會不會我以後在睡覺時,體內也跑出一個灰魂和你互瞪?」喜鵲瞪大眼,一臉害怕又期待的模樣。

  「以你的功力,再等個二、三十年吧。衣服脫掉。」獨孤蘭君面不改色地說道。

  喜鵲辣紅了臉,雙手立刻抱在胸前。「幹麼還要脫衣服?」

  「我要從你背後的穴位替你灌氣。」獨孤蘭君冷哼一聲,找了處樹根盤節不那麼明顯之處,盤腿坐下。「死都不怕了,還怕脫衣服?」

  喜鵲一想,師父這話也有理。況且,師父長得這麼美,根本懶得看她一眼吧。她於是牙根一咬,飛快地褪去衣裳,立刻衝到師父面前坐好。

  獨孤蘭君看著此時身上只剩一件棉布兜衣,蜜色皮膚泛著年輕光澤,小臉怯怯往前低垂,模樣迷人的喜鵲。他緊抿了下唇,直到此時,他才真正地認知到她是個女人。

  而且,還是個傻女人。

  「師父,灌內息的時候可以說話嗎?」她問。

  「想內息逆流死掉的話,你可以多說一點。」

  「那我再說一句話。」喜鵲回過頭,看入他眼裡。「師父,如果我真的有三長兩短,你要好好活著,不用太為我難過,我會在天上保佑你的。」

  「閉嘴,轉頭。」他唇角不由自主地上揚了一點。

  「最後一句——師父,我很高興梅公子把我送給了你。」喜鵲說完這句,便緊緊閉上眼、閉上嘴。

  獨孤蘭君感覺自己的心重重地被擰了一下。但他很快地抿緊雙唇,撇去那些多餘的七情六慾。

  「你有感動嗎?有雙眼泛紅嗎?我可以回頭嗎?」她忍不住又小聲地問。

  「閉嘴。要開始了。」

  他將雙掌伸至她的後背兩側肩胛之間,此處正是魂體出沒之處,最易接收內息。

  喜鵲感覺到一股涼氣從師父的掌間傳來,她身子一抖,然後感覺那股涼氣衝進她的體內,沿著她脊柱往下流去,從後背涼到肚臍、然後又上升到胸、喉嚨、眉間,最後在頭頂繞了一圈,然後唰地一聲,她的全身開始冒熱氣。

  喜鵲想動,可她的身子不由自已。她感覺那股熱氣開始在她的左邊畫圈一樣地上行,右邊則有另一股寒氣畫著同樣的圈圈上行,兩個圓圈交會之處正好在她身體正中央。

  「閉著眼睛,跟著氣息在你體內流動的方式觀想。」獨孤蘭君閉著眼,也調整著自己內息。

  一個時辰之後,他開口說道:「內息應該已在你體內循環過一次,你可以睜開眼睛了。」

  喜鵲睜眼,連忙低頭查看著自己的身體。

  「這樣就好了?沒什麼改變啊。」她不滿地嘟了下唇。

  「你以為自己會長出兩隻角還是四隻眼睛?」他睜開眼,不快地瞪著她。

  「不是啦,可是這樣我怎麼知道你的內息有灌進來呢?」

  獨孤蘭君舉起旁邊的一截樹枝,啪地打向她的手臂,她的手臂驀地見血並腫出一條紅痕。

  「師父,你怎麼亂打人!」喜鵲癟著嘴,眼眶泛紅地指控他。

  「痛嗎?」

  「咦,好像不怎麼痛耶。那我以後切菜傷到手,跌到摔到撞到,通通不用怕了!」喜鵲看著自己手臂,樂到不知該如何是好。

  「你該注意的是你自己。有了血藥體質,加上一受傷便能痊癒的內息。你若被人抓起來,關在監獄裡取血,就這麼不死不活著,也是一輩子。」他說。

  喜鵲原本沒想到這一層,聽他一說,牙齒便打起顫地說道:「師父,你可以在取血之後,再把內息收回去嗎?」

  「不行,你好自為之吧。」他起身,便要走出樹蔭區。

  「我不要好自為之,我只要好好跟著你。」她不由分說地從他身後緊緊地抱住他。

  獨孤蘭君抿著唇,容許了她片刻的放肆。

  因為他知道,如今的她不能跟他回到巫咸國。因為以她這種「血藥」體質,回去只會是——死路一條。

  獨孤蘭君以為一切都會很順利,但他沒想到的是,夏侯昌所中的血毒遠比他們預期的還嚴重。

  喜鵲即便擁有能自愈的內息,可是在連流了五日的鮮血之後,前幾日還會纏著東方荷說說梅非凡近況的她早已臉色慘白,連開口力氣都沒有,就連對她來說最重要的吃飯大事,她都只能氣息奄奄地由著東方荷餵食。

  而夏侯昌意識雖還沒清醒,卻已從原本的活死人,變成了肌膚漸漸恢復有光澤、四肢甚至會在睡夢中移動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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