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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 頁

 

  她想起他方才折了柳鶯兒手臂的冷情,後背一陣冷汗,立刻便搖頭。

  「總之,我們只是家人。你若再這般胡來,我便走人。」她別過頭,努力用最尋常語氣說道。

  夏侯昌起身,在軟榻邊站著、下顎高傲地仰起,冷眸低睨著她。

  東方荷最不喜歡這種姿態的他,總覺得他像是高高在上的王者,而她只是個應當匍匐在他腳邊的女人。「我要回屋裡了。」她坐起身,從他的目光看自己敞露的胸口,連忙攏緊衣襟。

  「也是,既然要搬到我那裡,是該整理一番。」他說。

  「我不去。」她瞪他,揚高了聲音說道。

  「我問過你了嗎?」夏侯昌面無表情地撩起竹簾,走出水榭。

  東方荷握緊拳頭,氣到全身發抖。

  「啊!」她大叫一聲,抱住自己的頭,要它們一而再、再而三的提醒自己——

  該走的時候,絕不能再留戀。

  她是戀他,但是絕對不要成為他的女人之一。即便搬到主屋,她也絕不依他。若他硬要佔有她,那她便要遠走高飛,再也不見他!

  她相信自己可以做得到。因為和被他棄之如敝屣一事相較之下,她寧可選擇離去。

  她狠狠地咬住手臂,讓皮肉的疼痛提醒自己——

  這真的是她給他的最後一次機會了。

  第3章(1)

  稍晚夜裡,就在夏侯府裡的「彩蝶廳」裡,異國名香正從香爐間裊裊升起,薄如蛋殼的瓷器裡插的全是以珠寶鑲製而成的各色逼真花卉,這些瑪瑙百合、紅寶牡丹、翡翠綠竹永遠不凋謝,而廳中身著綵衣翩然起舞的舞伎們則是穿梭於貴客之間的絕艷彩蝶。

  「夏侯兄果真過著神仙般的生活啊。」二皇子司徒長達笑著敬了夏侯昌一杯酒,兩人隔著一座香味四溢的檀香方幾對坐。

  「二皇子如今已從北疆返回,若對我這地方還習慣,時常過來便是。」戴著半邊銀製面具的夏侯昌勾唇一笑,飲盡一杯酒。

  「我此次回京,靠的全是夏侯兄大力相助。」司徒長達說。

  「但願二皇子君臨天下時,也會記得此事。」夏侯昌讓跪在一旁的婢女上前斟酒。

  「那是自然。本王不僅記得,還要大大地報恩!」

  司徒長達仰頭大笑著,目光在婢女的翠綠抹胸前留連了一會兒,又讓她倒了杯酒。

  將酒一飲而盡後,司徒長達羨慕地打量著夏侯屋內的一切——這屋內地板下方設著熱炕,烘得一室暖意,哪有半分冬日嚴冷,無怪乎婢女們的穿著全都極為涼薄誘人。

  司徒長達又看了身邊婢女一眼,只見她水眸含情地飛來一眼,他頓時忘了自己身在何處。

  「屋內地炕燒得太烈,來人,伺候二皇子更衣。」夏侯昌淡淡地說。

  「都說來到你這裡的人,都得去更衣一回,如今還真是見識到了。」司徒長達說道,讓婢女扶著他起身。

  夏侯昌但笑不語,目送著司徒長達走入一旁內室。

  更衣不過是小事一樁,重點是在更衣之間,美婢衣衫輕薄,玉手相就於酒意方酣的客人身上。若客人欲成好事,內室中便能顛鸞倒鳳。

  好事既成、客人佔盡人好處,正是飄然欲仙時,哪有什麼生意不能談?

  「主人,貴客到。」鍾管事站在門口行了個揖。

  在兩排四名執紅色宮燈的婢女領頭下,一名身穿斗篷的男子現了身。

  「請。」夏侯昌轉身迎進北荻當朝宰相、權傾半邊天,也是他二夫人父親的沈素進門。

  沈素對於夏侯昌的財勢雖然清楚,卻是頭一回來到這處位於水邊的夏侯宅第。一看四下無一不是皇室排場,心下不免有些詫然。

  「請上坐。」夏侯昌說。

  「你這裡的人能否保密?」沈素低著頭,斗篷仍遮住了半張臉龐。

  「她們都是啞子。」

  沈素倒抽一口氣,對上夏侯昌戴著面具的冷眸。

  「如此毒辣行事,實非仁人君子所應當。」沈素露出不以為然神色。

  「我是專尋啞女,給她們一條生路。」或是問她們願不願意為了金子而飲下啞藥。

  「夏侯君果然仁厚,不枉我將女兒芸娘托付與你。」沈素滿意地點頭,這時才除去斗篷,露出一張清臞略顯嚴肅的方正臉孔。

  夏侯昌淡笑以對,並不將沈素的話往心裡放。

  沈素這人表面道貌岸然,實則是個對待自己及別人完全兩套標準的奸佞之人。皇帝面前,一派忠孝仁義姿態,然私下行徑卻是貪婪無饜、強取豪奪之事時有所聞。不過是因為位高權重,無人敢參他一本罷了。

  而這沈芸娘只是一名妾室所生的女兒,在他迎入門之前,並不受寵。沈素也是因為他獻上的大筆財富,才同意將女兒嫁給他這個商人。

  「二皇子呢?」沈素問。

  「更衣。」夏侯昌說。

  婢女領著沈素在二皇子之下落坐,立刻用剔薄得能透光的白玉髓酒杯倒上一杯葡萄酒。

  沈素飲了一口,雙眼一亮。「美酒!」

  「今日方從海外送到,明日便會送至沉府。」夏侯昌知道沈素私下錦衣玉食、行住坐臥之豪奢絕不亞於帝王之家。

  沈素滿意地點頭,認為自己這門親事結得極好。

  夏侯昌雖然臉上有傷,可光是家宅、田地以及北荻國內百餘間的各色鋪子數量,便足以抵銷所有缺陷。

  沈素看著夏侯昌,卻如同幾個月前初見他時一樣地起了幾分熟悉感。只是,夏侯昌總是面具示人,讓人看得不真切。

  「你這臉上的傷怎麼來的?」沈素問。

  「兒時玩火受了傷。」夏侯昌飲了杯酒,淡淡地說。

  「傷得可嚴重?我識得一名大夫,治療傷疤十分在行。」

  「我自個兒是習慣了,只是怕嚇到人。」夏侯昌說。

  「岳父替你瞧瞧吧。」沈素傾身向前,命令道。

  夏侯昌沒多說話,逕自解下了臉上的銀製面具。

  燭光之下,焦黑隆起的傷疤猙獰得像一頭瞪人的獸,張牙舞爪地讓人心驚。

  沈素倒抽一口氣,很快地別開眼,吶吶地說:「當真傷得極嚴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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