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裁夫人!」任守祥卻大為震驚。在MAT旗下賣命了二十年,他連邵蓓琳的面都沒見過;而今她不顧身份出現,可以想見事情的嚴重程度,恐怕難以善了。他心裡惴惴不安,眉色間立刻佈滿重憂。
風間徹的事他也聽說了,所以心裡更愁。他揣測著邵蓓琳的來意,只光從她一臉寒霜的臉色,他就不敢再想下去。他惶恐地敬待邵蓓琳上坐,邵蓓琳寒著臉,打開始就沒瞧上他一眼。
「陳經理!」她冷冷開口。陳經理接獲指示,帶著沉重的心情、沉重的表情,以沉重的口吻說: 「任先生,任小姐,我想你們應該聽說間徹少爺不幸受傷這件事情了吧?」
「嗯。」任雲方點頭,又加了句話問:「他的傷勢要不要緊?希望沒什麼大礙……」風間徹受傷,出乎她意料之外;她雖然對他存著心眼,但並沒有幸災樂禍的意思。
如果不是因為最初見面的印象太糟,又發生了夜宴事件的不愉快經驗,邵蓓琳又公報私仇的話,她想她也許就不會那麼氣狹量窄,老是記著風家的不好。
「間徹少爺現在已經恢復意識了,但傷勢依然非常嚴重……」陳經理似乎沒料到任雲方會這麼問,略愣了一下才回答。「我實在不願意這麼說,但是,任小姐,少爺會發生這種意外,完全是因為你的緣故。」
在他認為,風間徹意外受重傷,任雲方絕脫不了關係。儘管任雲方極力撇清,客觀事實上她也無需負任何責任,並且打開始她就是被動的被捲入,但世上沒有哪件事是單純得一就是一,二就是二。任雲方既被捲入風家的王國中,管她主動也好被動也罷,事情一開始她就注定和這一切脫不了關係。
「他受傷關我什麼事?」任雲方心裡雖有點過意不去,嘴巴卻還是很倔強。
「你……」邵蓓琳氣得臉色鐵青。陳經理連忙勸止她,舒緩她的怒氣。
以風家的財勢,要整得任雲方一家家破人亡根本是輕而易舉的事。邵蓓琳原先在盛怒之下,原也打算如此報復,後來在陳經理的勸解下,加上風間徹執著的期盼見任雲方,她才勉強抑住怒氣。
陳經理理智地提醒她,她可以毀了任雲方,可以綁了她去西班牙,可以用任何手段報復她,但這都對風間徹沒有好處。真為了風間徹好,還是得讓任雲方心甘情願去看他,甚至,照顧他。
「雲方小姐,」陳經理改了稱呼,企圖拉近和任雲方的距離。「夫人今天來此的目的,並不是想追究誰是誰非或是指責任何錯。間徹少爺傷勢非常嚴重,目前人雖然已經清醒,但恢復的情形並不樂觀。他非常渴望見到你,所以夫人親自過來,正式請求你赴西班牙。」
任雲方眉宇微顰,陷入沉默中。她沒想到風間徹的傷勢會那麼嚴重,甚至可能威脅到生命的程度。她想起他帶著拉丁風味的面龐,叫她寶貝時故意裝模作樣的腔調,實在無法相信現在的他在垂危的掙扎中。
任守祥聽知邵蓓琳不打算追究,心中一寬,不再那麼惶惴不安。他覺得他應該有所表示,帶著商量的口吻說:「雲方,大少爺受那麼重的傷,只希望見你一面,夫人也開口請求了,你就答應吧!」
這情勢,讓任雲方很難拒絕。陳經理察顏觀色,知道她意志動搖了。
「雲方小姐,」他趁勢追擊。「就算你認為間徹少爺不過是個跟你無關的陌生人,他現在傷勢這麼嚴重,基於道義和良知,你總不會忍心拒絕去探望他吧?」
「我……」任雲方覺得十分為難。西班牙實在太遠了,而她似乎別無選擇。
「對了,關於手續的事,你不必擔心,我會安排好一切。至於費用……」陳經理進一步說明,彷彿任雲方點頭是遲早的事。他轉頭看了邵蓓琳一眼,邵蓓琳微微點頭。
「那不是重點。」任雲方說,做了決定。「我先把話說清楚,我只是基於道義前去探視他,並不希望再和你們有任何瓜葛!」
她的心情感到前所未有的複雜。她並不願意再跟風間徹扯上任何關係,也一直企圖將他當作陌生人;然而,很詭妙的,風間徹就像一片狡猾的烏雲充斥在她心窩,攪亂她心海的晴空,盈滿了強烈的存在感,她無法不在乎他。
陳經理笑而不答;他知道她一定會答應。至於事情的演變會如何,誰也無法預料。所謂的關係,並不是嘴巴說不想再有任何瓜葛就不會有任何牽扯,總有太多的變因,將所有的糾糾纏纏結成心環。
而風間徹和任雲方的「糾纏」,才剛開始。
***
就這樣,任雲方隨同邵蓓琳飛到了西班牙。
風間徹見到了任雲方,死沉的臉重現煥發的生氣,深褐色的眼睛也散發出如往昔迷人的光彩。而且傷勢恢復神速,僅半個月的時間便可半坐起來,談笑有神;除了手腳傷勢較嚴重的那部位尚待治療休養,而無法行動自如外,已無任何大礙,連醫生都對他強盛的恢復力感到驚奇不已。
原本任雲方只打算停留兩三天,探視過他就走了;但也不知怎麼回事,一天又過了一天,就那樣莫名其妙待了下來。邵蓓琳甚至留下她,自己先飛回去。
「你母親太過份了,竟然留下我自己先回去了!」知道自己被丟下,任雲方又氣又惱。
風間徹卻很高興。任雲方不但能繼續在這裡陪他,而且他還能跟她單獨相處。他含笑說:「你別生氣,兩個星期後她會再過來。我們在這裡的一切,馬德里分公司會派人妥善照應,不必擔心。」
這時他已轉到馬德里城中一所大型醫院,預定再住院兩星期,等手腳受傷恢復的情況更加良好,再由醫護人員陪同轉回去治療。因為他手腳折斷,目前情況不宜震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