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笑艷見狀,為了使秦可咪放心,又連忙添加事實證明她是愛趙邦慕的。
「有一件事我一直不肯承認,」她不好意思地說:「慶功宴那晚,他送我回去,正如他所說的,我們都喝了點酒,所以我就,我就……哎呀!羞死人了!」
「艷艷!」
秦可咪破涕而笑了。她開心地握著張笑艷的手,為張笑艷「覓得良緣」而快樂歡呼。
「太晚了!你抱著小立文到床上先睡吧!我還要洗澡!」
「嗯,晚安。」
「晚安。」
把秦可咪母子安頓好,再拿好衣服,躲入浴室後,張笑艷終於掩面歎息起來。
她的戲演得多好啊!不愧是戲劇社的台柱--她把水量開到最大的極限,水聲轟隆隆且嘩啦啦,水氣瀰漫了整個浴室。
奇怪!她竟然沒有想哭的感覺。雖然有種難過無奈,眼淚卻怎麼也掉不出來。
怎麼回事?她不禁問自己,心慌極了。
趙邦慕……她心頭突然跳出趙邦慕的名字,嚇了她一跳。
「我究竟怎麼了?」她又問自己,更慌張了。
水柱嘩啦啦地跳華爾滋。
蓮蓬頭灑下的熱水浸潤了張笑艷全身。水珠從她身上流下,漫淹到胸口時,梟梟的熱氣從心的方向飄散到空氣中。而受了侵蝕的心,已腐化成沼熱,混合著自來水熱,緩緩散發出愛的氣息……
張笑艷突地停止了洗抹的動作。剛剛對阿咪說的話,到底有幾份才是謊言?她為什麼能這樣心平氣和?
她真的那麼討厭趙邦慕嗎?她問自己。
「荒唐!」她甩了甩頭。
其實,秦可咪如果不這樣哀逼她,她也會這樣做。她只是不明白,她為什麼要在她面前這樣哀哀地哭?那讓她迷惘。
她總是會為了秦可咪的眼淚而妥協許多事,甚至連她自己的終身幸福也不例外。她相信秦可咪的友情,相信--
門鈴極有節奏感地響起。張笑艷飛速穿好衣服,先探視臥房的情形--秦可咪已經睡著了--再輕輕打開門。
「嗨!寶艷!」趙邦慕搖著一梗紫紅色的「驚艷」,倚在門口。
「趙--」張笑艷回身看了臥房一眼,將門帶上,自己來到了門外。「這麼晚了。你--你的傷沒事吧?」
「你這算是關心我嗎?」趙邦慕席地生了下來。
張笑艷跟著蹲在他身旁。才聞到他一身酒味。
「你喝酒了?」
「一點點。」趙邦慕把「驚艷」插在門口。「我的腦筋清楚得很,不然,我怎麼會認得路來找你!」
「有事嗎?」
趙邦慕突然轉頭盯住她。深夜聚談已夠教人驚心動魄了,趙邦慕這樣地盯著她看,詭異的氣氛十分讓人發寒。
「你想好了嗎?寶艷?」他的聲音突然低了下來。「你願意跟我結婚嗎?」
「那要問你自己,你捨得那些鶯鶯燕燕嗎?」
「當然--你這話什麼意思?你答應了嗎?」趙邦慕的聲音興奮起來。
「你真的--」話到嘴裡,又被張笑艷吞了回去。
「寶艷!」趙邦慕有點急,張笑艷的態度似是而非,考驗人的耐性,教他忍耐不住。
「你深更半夜來這裡,就是為了跟我說這件事?」
話題被轉變了。趙邦慕盯著張笑艷看一會,把紫紅「驚艷」拿在手上把玩著。
不說話的氣氛很難堪,很尷尬,尤其在這樣的深更半夜中。可是兩人都不費心找話題,只是讓秒針忙碌地轉動。
「趙邦慕,」張笑艷盯著黑夜。打破了沉默。「我們結婚吧!」
「什麼?你說真的?」趙邦慕反而驚訝了。
沉默。
「你不覺得太快了?」
「……」這回換張笑艷盯著趙邦慕。
「你真的想好了?」趙邦慕也緊緊抓住她的目光。
「我們不是都已經有夫妻之實了?」
兩人互瞪著對方,緊緊盯著對方發亮的瞳孔。黑夜雖然沉默,卻藏有偷窺的眼睛。
門內,應該已經熟睡了的秦可咪,溫柔的臉上,微微浮起了森森的笑。
第十二章
就這樣,張笑艷和趙邦慕訂婚了。那一隻金戒指圈箍得她好不自在,俗氣得要命,每次她想愉偷地拔下,就恰巧被趙邦慕逮著,然後那只戒指就像中了孫悟空的緊箍咒,越箍越緊。
她終於訂婚,有人要了,最高興的當然是她的雙親大人。訂婚當天,他們特別訂了七層的大蛋糕,逐一分送親朋好友鄰里街坊,唯恐大家不知道他們的寶貝女兒終於潑了出去。
秦家夫婦自然是主要的座上賓,鍾立文和秦可咪當然地出席了,還有小立文。秦可咪父親抱著小立文,不斷恭喜張笑艷父親說:
「恭喜啊!張仔,明年這時候你就可以抱個胖孫子了!」
「呵呵!還早哪!」張笑艷的父親喝醉了呵呵地笑說:「才訂婚而已,有得等呢!」
「說這什麼話!訂婚跟結婚還不是一樣,有什麼差別!你放心吧!明年你就可以抱外孫了!」
「說得也是!呵呵……」
兩個老人喝醉酒,在那裡瘋言瘋語,聽得一旁的人全都笑了。趙邦慕拉著張笑艷大聲說:
「爸爸!你放心,我跟寶艷一定會努力讓你早日抱外孫的!是不是?寶艷?」
這個趙邦慕。連「爸爸」都這麼容易叫出口了,還不覺得彆扭呢!張笑艷斜眼看著他,沒好氣地說:
「你喝醉了!」
「我才沒醉呢?你過來,我親一個,我們很快就會有小寶貝……」
趙邦慕藉酒裝瘋,和秦家張家兩個父親抱成一團,又叫又歌唱。他的家人全都在國外,所以沒有出席訂婚式,這使得他顯得有點落寞。不過,這只是訂婚而已,所以他也沒放在心上,幾杯酒熱肚後,不良的酒品都暴露出來。
整個晚上,鍾立文只是沉默地盯著張笑艷,幾次接近了她,她卻全都躲過了。她不知道他想對她說什麼,可是事情已經到了這樣地步,多說也無益,更何況秦可咪也在場,她不想再讓她起任何誤會。
訂婚後,她的雙親大人沒有遵守承諾,依然拒絕供應她伙食資金;她糧盡彈絕,只好厚著臉皮,老實不客氣地搬去和趙邦慕同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