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你,雲喬是雲喬,我想救自然會救。」
嚴辰天嘴角一勾,「雖說我氣惱因為你的介入,讓我多年來尋不著人,但你救了凌月是事實,對於嚴家——你是大恩人。」
冉伊雪挑了下眉,「別在我面前打官腔,說什麼恩人不恩人的,我不屑。你想說什麼就說吧!別浪費時間。」
「冉大夫爽快,不知冉大夫對二十多年前被朝廷以邪教為由滅族的百夷有多少瞭解?」
「我壓根沒聽過。」
嚴辰天眼底的嚴厲一閃,「冉大夫,明人不說暗話。」
「我不懂你在說什麼,總之沒聽過就是沒聽過。」
「我已派人去了趟杏花村,雖說已被一把暗夜惡火給燒盡,但還是留下了些東西。」嚴辰天輕喚了一聲,門被打開,一個侍衛拿了個木盒進來,放到冉伊雪面前。
冉伊雪在嚴辰天的目光下不情願的打開,裡頭有焚燒不完全的五色錦旗,還有理應被滅絕的百夷人家家戶戶都會掛在門口辟邪的山神圖騰。百夷的山神人身豬面,長得十分討喜。
看來村民走得匆忙,百密一疏,她不由一惱。
「據聞百夷向來取血為祀。」
冉伊雪聞言氣憤不已,用力將木盒關上,「祭祀山神是取公雞之血,難不成你懷疑用人血?!」
「當年百夷被先皇視為邪教,便是因為先皇后宮的馥妃是百夷人,馥妃因身有異香,又貌美非常,所以深受寵愛,但她蛇蠍心腸,每月都用人血泡浴,先太皇太后得知後將人拿下,不顧當時她即將臨盆,斬立決。先皇更下令滅其族,在多年後的今日,百夷早該滅絕,留下的只是流傳在民間的鄉野傳說。」
冉伊雪不平的一咬牙,百夷族人不過千餘,但在百年前早已分支,其中一支以天地為尊,隱居靈山之巔;一支以巫為尊,偏居西南一隅,兩族多年井水不犯河水,偏偏巫族野心勃勃,竟送巫女入宮,巫女馥妃受盡寵愛卻心術不正,害得全百夷背負罵名,最終造成滅族之禍。
靈山一族僥倖逃過一劫,在她姥姥的帶領之下,遠離故鄉,最終選在寧安落腳,在姥姥死後,她也遵循遺命,安安分分帶著僅存的族人融入漢族,但還是擺脫不了邪教之名。
「總之,此事與杏花村無關。」
「我相信與杏花村無關,但肯定與百夷有關。」這個少數民族的巫術向來詭譎神秘,若沒有冉伊雪相助,嚴辰天知道自己得要花更長的時間才能查個水落石出,「告訴我,你到底查到了多少?」
冉伊雪大可選擇沉默、裝傻到底,但若什麼都不說,她知道今天不可能脫身,「我不知道主使者是誰,只是我查過古籍,知道他們定要找來童男童女,用純陰純陽的鮮血祭祀日月。」
「目的為何?」
她沉默了一會兒,不太情願的說:「用來逆天改命,但是否真有成效,並沒有記載,我想不通誰會如此大費周章。當年滅族之禍,靈山一族留下來的不過百餘人,至於巫族……多年來從未聽聞。我不過才滿週歲便被我姥姥帶著逃難,數年躲躲藏藏,最後才在寧安定居,我們延續過去的生活,沒做過傷天害理之事。這次除了鎬京之外,失蹤之人都在寧安,我想,或許是倖存的巫族人查出杏花村所在,想要嫁禍給我們。」
「冉大夫既知這層道理,為何要遷村?」嚴辰天瞄了眼裝著焦黑物品的木盒,「徒然使人心生懷疑而已。」
「我們只是為了活下去,我們不相信你們漢人的皇帝,當年可以為了一個貴妃而滅一族,誰知道現在會不會趕盡殺絕?」
嚴辰天沉默了會兒,目光炯炯的看著冉伊雪,最終說道:「總此次多謝冉大夫相助,只是這些日子得要委屈冉大夫。」
冉伊雪看著他,心中生起一股不祥的預感,「你要做什麼?」
嚴辰天沒有說話,只是讓人將冉伊雪帶走。
「嚴辰天,我知道的都已經告訴你,你為什麼還要抓我?!」
「我只是要確保冉大夫安全無虞。」嚴辰天神色自若的交代,「念在冉大夫對嚴家有恩,我網開一面不將冉大夫押入牢中。來人,將冉大夫送至寶慶王府,派人嚴加看守,若意圖脫逃,直接押入刑部大牢。」
冉伊雪聞言,雙眼不由大睜,「嚴辰天,你這個混帳,我不要去寶慶王府,立刻把我放了。嚴辰天,你太可惡,說什麼我是嚴家的恩人,你明明就恩將仇報,你會不得好死!」
嚴辰天聽著她的咒罵,神色未變,看著冉伊雪張牙舞爪的模樣,更覺得自己的眼光比蕭君允好上百倍,還是舒舒善解人意,縱使氣惱也從不大吼大叫。
他雖相信冉伊雪無辜,但是也得找到證明她清白的證據,最重要的是——她的身份。身為一個理應滅族的族長之後,她早該死在事發當年,如今留在寶慶王府,有蕭家的庇佑,才能暫時保她一命。
舒雲喬看到嚴辰天進房,也顧不得賴在自己身旁的舒恩羽,急急的脫口問道:「伊雪人呢?」
「在寶慶王府。」嚴辰天也沒隱瞞。
舒雲喬的臉色微變,「是你的安排?!」
「當然!不然以冉伊雪的性子,她不可能乖乖留在寶慶王府。」
看嚴辰天說得理所當然,舒雲喬遲疑的一咬下唇。伊雪是為了警告她才來的,最後自己卻害她落難……「別胡思亂想,」嚴辰天將躺在舒雲喬大腿上的舒恩羽趕走,自己坐到了她的身旁,「君允會好好待她的。」
「此事明明與伊雪無關。杏花村本不收外人,但因為伊雪之故,所以我和恩羽才能有個安身立命之所,他們都是好人。」舒雲喬一惱,忍不住語調輕揚,「我要你立刻放人,別拘著她。」
一旁的舒恩羽原本就打算要替姨母說話,但看娘親的神情,她識趣的閉上了嘴。
她鮮少看她娘親沉著臉說話,看來似乎是動怒了,而她爹似乎也被打擊到了,一張臉陰得像快下雨的天一樣。週遭凝結著窒人的氛圍,她縮了縮脖子,盡可能離兩人遠一點。